“走吧。”江屿说不上什么心情,为难?可是比为难更甚的却是兴奋。
江屿住在六楼,四十多平的一居室。他把李云胡扶进自己的卧室,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又匆忙地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干净的纯棉睡衣。
“这套是新的,你先将就换上吧。”江屿并未发现,从卧室到客厅短短三五步的距离,他竟是同手同脚走过去的,他低垂着眉眼有意避开封越的目光,然后僵硬地指了指右手边的小房间,“这边是浴室。”
封越的视线不加掩饰地盯着江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却一言不发地接过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狭小的空间内很快就充满了沐浴露淡淡的茉莉花香,跟记忆中江屿身上的味道逐渐重合,这熟悉的清香也渐渐勾出了他脑海中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时候两人年轻,玩得开,江屿在他面前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不管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江屿都极力去配合。
他以前特别喜欢江屿刚洗完澡的样子,身体松软,皮肤白里透粉,那双桃花眼的眼尾也会染上淡淡的红晕。江屿就是他的春 药,一颦一笑便能轻易勾出他的兽欲。
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屿屿……
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他浑身的血液竟不由自主地往身下某处汇集而去,这种感觉令他万分懊恼。
任由冰凉的水浇在身上,依然扑不灭身体内的欲火。
回想刚在客厅时江屿的样子,他刚刚那算什么反应,余情未了?
很快封越就自嘲地想,怎么可能。
江屿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狠心的人,杀人诛心还能谈笑生风。
封越,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肯定是今晚喝多了,都是酒精的错。
他没来由地生出浓浓的愤怒,他的理智此刻像一条布满毒刺的荆棘,正狠狠地鞭笞着他那颗愈发焦灼的内心。
封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江屿给他的睡衣,他低头打量一番,眉心蹙了蹙。如果是江屿自己的睡衣,尺码应该会小一号的,而这套新睡衣,江屿又是给谁准备的。
随便吧,与他何干。
封越的理智劝诫他离江屿远点,过往的回忆却如同潮水袭入肺部,仿佛要窒息。
他拿出手机给文成发了条消息,让文成带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封越转头却发现房间里没了江屿的身影,他隔着一扇漏风的玻璃窗看到江屿正站在不足两米宽的阳台上打电话。
他本意没想着偷听,可电话那头声音太大,唯恐江屿听不到似的,一直扯着嗓门喊。
于是,封越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都快30了,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妈,我才25,房子都没买,哪个姑娘愿意跟我?”江屿压着声音,无奈道,“我还是想先忙事业。”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可是B大最年轻的副教授,长得也俊俏,随便一招手姑娘们不都得围着你转啊。我不管,你今年过年回家必须带个姑娘回来,隔壁老刘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人家儿子比你还小三岁,刚结婚就当爹了。你再不行动,别人还以为我儿子有什么隐疾?我这出门被问起来都觉得害臊!”
“妈......”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张姨她闺女也在北城,我已经给你约好了,明天正好周六,上午11点,微信和地址发你手机了。你可别放人家鸽子啊,那小姑娘上次回老家我见过,人长得机灵,眼睛水汪汪的,看完你照片小脸都红了!”
“......”
“你别磨磨唧唧了,难不成这么多年了,你还对那个谁念念不忘?!江屿,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我......咳咳!我真就不活了!”说到最后,孙秀清哽咽了。
江屿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老旧建筑,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后,江屿没有直接回客厅,他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微亮的火光在他手中忽明忽暗。
封越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他从没见过江屿抽烟的样子,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他第一次抽烟又是为了谁?
江屿的身影比好像四年前更加纤瘦了,在微弱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落寞。
封越觉得自己简直中毒太深,此刻看到江屿好像过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本该高兴才对,可他的胸口却莫名有些发堵,一点也笑不出来。
隔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窗,江屿很快抽完一根烟,而封越沉默地描摹着江屿的剪影,时间仿佛静止了。
直到江屿又取出一根烟,封越皱起了眉头,敲了敲玻璃窗。
江屿下意识地将那根未点燃的烟藏在了身后,转身看向封越的时候,一双眼睛再次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