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可以走了。”车里太安静，许行选择抬头去提醒司机没有需要等的人了。
路上车窗关闭着，三个人轮流呼吸，渐渐地周围充斥蓄积着二氧化碳和不多的氧气，空气更沉闷了，几乎让许行喘不过气，好歹任平生终于察觉到许行不太舒服，他把车窗打开，又支起上半身越过许行去帮忙开他那边的车窗。
后面是椅背，怀里是鲜花，面前是任平生的侧脸、脖子和优越的肩头比，许行被半圈在任平生身前，被缩在更逼仄的空间里，就在他大脑不运转濒临窒息的前一秒，车窗打开了，任平生退回原位，两边窗户互相通风，许行的呼吸一下顺畅了，却因为突然吸入太多空气被呛得连连咳嗽。
完了，脸更红了，生生咳红的。
“怎么了？不舒服吗？”任平生给许行拍拍背又顺了顺气，“是不是刚吃了饭坐车不太舒服？”
“嗯。”许行捂着嘴一张脸紧紧皱着，很不舒服，咳的肺都疼，“……咳咳，有点。”
还好酒店不算远，就在任平生准备让司机停车时，目的地到了。
花最终被任平生拿在了手里，他扶着许行进电梯，回酒店。
六楼某个房门前挂着一个晴天娃娃，任平生认识，他在许行家见过两次，房门号都不用看了，直接带着许行刷卡进门。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行想说别麻烦了，可任平生太紧张了，紧张他，所以那个口就没张开。
“还难受吗？想不想反胃？”任平生看许行慢吞吞喝了两口水，脸色好了点。
“你别紧张。”许行道，“开车窗的时候呛了两口风，味道也不好闻所以才难受到现在。”
任平生这才稍稍放心。
许行的脸色才恢复又被任平生不留情面地赶回床上躺着。
被角被任平生细细掖好，“好好休息吧。”
许行不大自在，他风尘仆仆赶回来就躺床上，总觉得衣服上有饭味和灰，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天慢慢热了，他被裹成这样有点出汗。
所以等任平生找了遥控器回头时就见许行两只腿都在外面，手也是，整个人表情都舒服了。
“多少度？”他问。
“都可以，低一点吧，冷了我可以把被子盖上。”说着许行坐起来只拉了一个被角盖在身上，腿依旧露在外头。
任平生还是没把空调开太低。
“跳舞……经常受伤吗？”站在床前，任平生低头盯着许行腿上过多的淤青和红紫，伤痕累累。
其实他在台下看比赛时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所以后面也没有机会关心。
“有医药箱吗？”任平生道，“我去前台一趟。”
许行还没来得及阻止，人都走没影了，他看着自己的腿，心想:为什么呢？这位教授难到是个不退缩的性子？是啊，毕竟是教授呢。
给许行上药的时候任平生有些恍然，许行腿上除了这些还有脚腕的红肿，脚也是。
给许行抹消肿的药时，他想——不知道他这行为算不算的上讨好？
“骨头错位。”许行见自己的脚面一直被盯着，解释说，“练舞的大部分都有，所以别看我们在台上有多光鲜，只是丑陋都藏着给自己了。”
“那十年前呢？”任平生抬头看着许行，“也都藏着自己消化了，不开心一个人忍受？许老师，你真的享受孤独吗？”
许行一愣。
任平生就这么直视着质问他。
十年前……
十年前比赛的事有没有伤心？
许行早就忘了，也可能是释怀了。
“没有人会愿意享受孤独吧？你愿意？”他反过来问任平生，表情不假，任平生放下心来，没有就好。
任平生:“那就别太快拒绝我。”
天慢慢暗了，从任平生把那句话说出来以后许行一直没再说过话。
“卡——”
屋里的灯被任平生打开，有些刺眼，许行不适地眯了眯眼。
“算了。”任平生不忍心看许行这样，他也受不了许行这样不理睬他，在今天之前，他们相处的多好，洽谈起来多么相得益彰。
“早点休息吧，晚安。”任平生准备告别了。
“玫瑰。”许行出声了，他叫住任平生，问:“不帮我插进花瓶吗？”
许行的话来的突然，任平生脚步一顿，即使不因为什么，他也去找了花瓶接了水把花一支支插进去整理好，然后放在许行床头。
“好了，真的要走了。”任平生又给许行拉过被子盖好腿，“许老师，今天不要做孤独的噩梦好吗？”
“嗯。”
任平生走了，许行的肩膀立刻垂了下来，绷不住了，有些人孤独太久早就惧怕有人突然间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