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舒沅还算满意。
毕竟,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的确没读过多少书的。
不过还好,裴见瑾博得头名。宋先生为免他生了骄矜之气,只说了他是甲等。这是谢老先生差人偷偷告诉她的。
舒煜知晓后,满意地颔了颔首,唤来长风吩咐道:“他对阿沅多有照顾,劳他费心了。送些谢礼上门。”
舒沅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要守着裴见瑾,她如何会如此勤恳地念书呢?
哥哥想得也没错。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一个深夜,一辆马车乘着月色一路疾驰,停在定远侯府门前。
舒沅沉浸在梦中睡得香甜,做了一个美梦,翌日清醒过来,竟不想睁眼。脚步声渐渐迫近,那人掀开床幔,坐到床边,柔软白皙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舒沅眼眶一瞬间红了,扑到她怀中,软软地唤了声娘亲。
待她穿好衣裳,一家四口一道用了早膳。侯府中喜气洋洋,年味愈浓。
而裴见瑾那边,是一如既往地苦读。只是舒沅不好再陪着他了。宋夫子去山庄休养,一并把他带上。
眼看着要到了他的生日,舒沅差人跑了几趟,找着由头给他送了些吃的东西。
那荒郊野岭的,庄子上也不知有没有她家中这般厉害的厨娘,把他饿瘦了可怎么办。
她说要为他庆贺生辰的,便差人打听了裴见瑾近来的状况。
一问才知,他在那处容人休养的山庄闭门不出,像个苦修的僧侣。很辛苦,也颇有所得。
舒沅哪里好让他再为见她一面匆匆往回赶呢。舒沅早打算好了,她可以头一天去,在那山庄歇一歇,第二日回来。
到前一日,舒沅也不敢说是为了给他庆贺生辰才打算出城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她带得东西虽然多些,也没人在意。毕竟她身子弱,什么都要备一些才好。
车夫做这个行当,有几分看天色的本事,一早做好了打算。也提早跟舒沅说过,山间这两日恐会落雪。
舒沅裹得暖暖和和地上了马车。春桃还给她带了小毯子,若路上耽搁了,便在马车上歇一歇。
但这一路实在有些坎坷。原本午后不久就能抵达山庄,竟耽误到了黄昏才远远窥见山庄一角。
深蓝的天际纯净如洗,雪花层层飘落,阻了前行的路。
久侯不至的初雪漫天飘舞,在星星点点的昏黄灯光下显得明亮晃眼。
山下有聚居的农户,若在山下歇一晚,也是可行的。
但她跟他承诺过,不好食言。车夫问过前头路况,还算能走。
雪越下越大,这短短的路途又走了许久。
寒风呼啸,雪片纷飞而来。厚重的车帘被人扯开一角,舒沅倚着车壁遥遥望见山庄的光亮,咬了咬牙,从马车上跳下。
舒沅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费劲地踏着满地雪泥往前走。
舒沅何时受过这般苦楚,没走几步,身形便开始变得有些不稳。
又饿又累,浑身发冷,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一人迎着风雪,缓缓走近。
舒沅埋头看着脚下,迟钝地没能察觉有人接近。
裴见瑾把灯笼交给春桃,走到她身前来,摸了摸她的手,一片冰凉,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也不怪她来迟了,只问:“还走得动吗?”
舒沅老实道:“应该不行了。”
舒沅雪软白嫩的脸颊被风吹得泛红,眼睛也水盈盈的,瞧着很是可怜的样子。
裴见瑾的手很暖和,舒沅把两只手都放在他手里,感觉很安心。
她很饿很困,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索□□给他决定。反正他又不会不管她。
舒沅没想到裴见瑾愿意背她走上去。
她是走不动的。春桃跟她一样,大半天没吃没喝,大约也没力气了。裴见瑾是这般说的。
舒沅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连话也不肯说。好像这样能让他身上的重量轻一些似的。
迎雪和庆仁准备了汤婆子和热水。
进了山庄,舒沅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但吃饱喝足后,胆子也回来了。等雪停后,悄悄跟着裴见瑾到地势更高的亭中看雪。
雪色之上又有一重月色,山庄中灯光隐隐,抬眼望去,美若仙境。
从亭中下山时舒沅又犯了难。堆雪的石阶湿滑,她只好又叫裴见瑾牵着往下走。
舒沅微红着脸做出保证,嗓音轻软:“下次不会这样了。”
裴见瑾轻轻一笑,似乎并不觉得她很麻烦:“无妨。”
“裴六哥哥,你许了什么生辰愿望……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帮上忙,你尽管告诉我。”舒沅眼巴巴看着他。
要钱她是有的。要人,她也是有的。
裴见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声道:“亲友在旁,一切如常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