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当然送,送到他什么时候亲自来跟我说不要。”
小脸扬起,上面挂着和煦粲然的笑意,弯如月牙泉的眸分外动人,是连天边鸾鸟路过都得飞过来多看两眼的程度。
花青呼吸一滞,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又被郡主的美色吸引了。
她服侍郡主也有两年多了,可至今仍无法适应那张明艳皮囊时不时的光彩动人,蜀京众人都赞那位怀阳公主是天下第一绝色,可她倒是觉得那位公主殿下与面前人比起来,过于清汤寡水了。
倒不是说她不好看,就是……没法比。
没有察觉到花青的胡思乱想,却涟漪挥着小手让她过来看木头:“你说这种尺寸,雕个什么合适?”
花青头一次听她说要做木雕,难免怀疑:“郡主却是想要小玩意我拿去木匠那里做好了,何必亲自动手,刀锋无眼,万一伤了您可……”
“既然是做礼物当然是亲手做的才有意义。”打断了花青后半段的喋喋不休,却涟漪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虽然知道花青是为了她好,但她有时候的确过于啰嗦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时候的却涟漪表面还是个娇纵无度又不学无术的小郡主,无论是丹青画像还是香木雕形都是后来才学的。
不想多做解释,却涟漪说道:“你觉得雕只小鸟怎么样?”
不等花青答复,她紧接着自言自语道:“实在不行雕个地龙吧,多方便,还吉利,不行不行,会被嫌弃太丑太敷衍吧。”
一旁根本插不进去话的花青只能尴尬地笑笑。
虽然前两天才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雪,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后悔了,雪色才刚尽,日照就变得又大又足。
原本的路边雪也化了不少,变成了踩不完的湿水,沾在鞋底板上,一连带能跟着走出去七八步。
却涟漪如最开始说的,每天都让人去送礼物给沈酩殷,但他每次都不收。
这也算是齐云侯府新兴的一件趣事,传着传着就到了侯府女主人屠氏的耳朵里。
袅袅白烟于桃花香炉顶部升腾而起,馥郁的幽静甜香充斥在房内的每一个角落。这香气好似有灵,格外偏爱床头的那副美人纵马图。
图上的女子一袭红装,张扬恣意好不快活,她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驹上,双色相撞分外和谐。
屠氏就坐在床边,手里揣着个温度适宜的汤婆子,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旁边孙妈妈说话。
直到孙妈妈说到沈酩殷连续六日将每日送来的礼物退还时,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他可是疯了?”
习惯了屠氏说话的腔调,孙妈妈笑笑没吱声。
放下汤婆子,屠民急得亲自去找了件鸽子灰大衣套上,急吼吼地就要去找沈酩殷问个清楚。
她气势汹汹地直奔既霞轩,但没想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的这个好儿子居然一副刚沐浴完的模样。
她蹙眉:“你大白天沐什么浴?”
柔软的青丝顺着肩颈滑落,依在衣袍上好似一面水到渠成的倒悬山。高大的身形着了身高洁似清泉的银白,肩、腰二处还绣有竹纹。
自顾自给她倒了杯茶水,他像以往一样将所有礼数做得周全。
可屠氏早就不吃他这一套了,瓷杯重重落在木桌上,醇厚的闷响夹杂着怒火,边上两个小丫鬟还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孙妈妈瞥了她们一眼,连忙让她们出去,小丫鬟们这才如遇大赦。
没去管从瓷杯杯口晃出来的水渍,屠氏开门见山:“你是仗着你爹不在,没人能教训你就开始肆意妄为了?”
沈酩殷故意装不懂:“儿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
屠氏出身武将世家,虽然因是个女子不曾舞刀弄棒,但一身虎门儿女的气势却很是惊人,年轻时还因为某些荒唐事被不少人暗地里说是“母夜叉转世”。
但再凶的人也是从小就看过习惯了的,且深知她吃软不吃硬的三刻钟脾气,沈酩殷见怪不怪。
更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脊背微屈,装得还算恭敬:“儿子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还请母亲指点。”
屠氏盯着那张脸看了几息,越看越生气。
这小子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一得知她把漪儿接来住就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倒是冷淡。
不等她再骂上两句,尾音发抖的小厮突然走过来,跟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似的:“启禀世子,如意院那边又送东西来了。”
“还回——”
“快拿进来!”
半句话都没说完,沈酩殷有些烦闷地看向屠氏,犹豫要不要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把这位爱操心的长辈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