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吩咐落定,花青转头就将她指名道姓的那件抱了过来。
的确,与之前那件比,这件的确素雅太多了,最大的花头也就是纹在后背的靛青缠枝花。
花青格外不解:“如今入了冬,各家千金闺秀们都抢着穿色泽浓烈的,为何您要反着来?”
一边系外袍的小扣,却涟漪一边答道:“当然是为了不起眼啊,反正那些人是为了夺个‘花王’似的美称,我这么美,才懒得更她们抢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最不修边幅的话,毫不忌讳地夸赞着自己的美貌。
虽然乍一听有些没羞没燥,但转念一想,的确就是这么个理。
花青也乐了:“就是,郡主您生得貌美如花,若您也郑重打扮起来,哪有那些人的事儿啊。”
“就你嘴甜。”却涟漪无奈地用食指的指骨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但却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看得出,她很满意这句话。
其实不穿鲜艳的颜色除了不想掺和进那些千金们的比美外,却涟漪更不想惹人注目。
她现在暂住在齐云侯府的事情早一开始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当时就不少人窃窃私语说屠氏的心思昭然若揭,若她还盛装出席一场拍卖会,岂不是做事了那些传言。
虽然那些话她不是不喜欢,但就是打心底里觉得麻烦。
胡思乱想的功夫,转头便看见花青从她的妆匣里拿出来一只镶嵌了水云宝石的珠钗:“郡主今日戴这个吧?”
却涟漪没多想,任由花青帮她做决。
也是因为本着不想出风头的原则,却涟漪没打算让侯府给她安排一辆高驾的马车。
心里想着反正洛神阁距离齐云侯府所在的琳琅大街只有一条巷子的路程,走几步就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找来了一顶配了轻纱的斗笠顶上。
跟在她两步之内的花青看着更别扭了。
郡主这是做什么啊,明明生得这么美,却这般忌讳被人看出来这份美。
但这个心思她也只敢在心里嘟囔一下,是万万不敢从唇边述出来的,毕竟她心里门儿清得很,郡主平时像个不谙世事的寻常女孩,但其实只要脾气上来,那可太可怕了。
还记得去年将军出征前,二人不知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
郡主瞧着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抬起,一掌就拍碎了崭新的砚台,吓得旁边的秋夫人和三小姐都哭了。
以前母亲还在世时,却涟漪经常跟着她来洛神阁,倒也不会每次都参与拍卖,大多时就静静地看着近处的热火朝天。
洛神阁门前负责接待的店员笑得灿烂,虽然不认识这位眼生的女子,但毕竟是拍卖行里长起来的人精,表面上的礼数是一点没落下,特地为她指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却涟漪下意识挑起一边眉,福身道谢。
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又推门进包厢,她熟练得让花青咋舌。
因为是掐着点来的,几乎是却涟漪刚落座的半炷香内,就有位窈窕貌美的女子清者嗓子上了最中央的展示台。
作为主拍官,碧水人如其名,生得如清泉般柔美,肤白若雪,嗓音更是跟朵不堪风打的小花般娇嫩,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音。
暖场的辞说完,碧水便开门见山地拍手,让人送上第一件拍品。
巧的是,这第一件就是却涟漪想要的山水图,荆山大师生前最后的系列大作,《静沉山》。
画是大衍最南边的那做赫赫有名的“鬼山”,最可称为点睛之笔的莫不过两座悬山之间的“通天链”,形似独木桥,但其实只有一条摇摇欲坠的铁锁链,连苍鹰过境都难独行。
虽然这幅画是绝无仅有的极品,但近些年来更受蜀京中人欢迎的还是各类形形色色的珠宝首饰,因此就算等了会儿,也没什么动静。
却涟漪喜上眉梢,看来预算还标高了。
递给花青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喊道:“五百两。”
《静沉山》的起拍价是三百万,一上来就抬高了数成身价,高台上的碧水眼睛都直了。
毕竟这关乎她的提成。
随着花青的声音落下,原本平静的洛神阁顿时像是石头落水,千层浪随之四面起。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字画这玩意保存起来麻烦至极,而且不如宝石保值,居然花五百两买一副山水画,不是冤大头又是什么。
偏偏,这样的冤大头竟然还有一个。
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吊儿郎当,还夹着浓厚的笑意:“本公子出五百零一两!”
全场哗然。
居然就多一两,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正这么想着,众人顺着看过去,才发现那个喊价的人竟然是骏阳王府的二少爷,立马就又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