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骂起来，这人猴精猴精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沈酩殷突然让却涟漪想起来了前世她最不喜欢他的一个缘由, 那就是这人总喜欢把一些事情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诉她。
嘴上说着那些事情太危险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但每次反倒是因为不知道一切才让她最为难受，就好像在他眼里，她是个不闻世事的痴儿娃娃，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听，只能活在他的羽翼下，只能被他看护着。
可是她并不是啊，她也可以长出自己的翅膀，看到高处的风景，并不是只需要他给她铸造的木头板凳。
心里头又开始压抑，却涟漪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沈酩殷，你记得上辈子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沈酩殷没有急着搭话，而是思索一番，才不紧不慢地问：“因为我没有玄明轩那么纵着你？”
“差不多吧。”
她抬起小脸，弯弯如月牙的杏眼带了点甜腻的天真无邪，但再往下，就是一股寒意：“虽然我知道玄明轩也是装扮出来的，但该说不说，他演出来的那身‘没我不行’的劲儿真的很让人欢喜，让我感觉到我是被重视的。”
男人静默一瞬，瞳孔中翻涌着不可言喻的为难与惆怅。
少顷，他才说：“岁岁，他是演的，可我真的没你不行。”
“是吗？可你总喜欢瞒着我很多很多事，我问了你又不说。沈酩殷，人都是有耐性的，虽说瑕不掩瑜，但如果有一天我对你的喜欢淡下去了，绝对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自她说出“喜欢”二字时，沈酩殷的表情明显变得更拧巴了。
实话说，这也是他最怕的事情。
他不是蠢货，也知道反省，自重生起就在不断推演过去，盘算自己究竟是哪一步没做好，才不受她待见。同时也在想玄明轩又是多做了哪一步才得到了她的青睐。
“岁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说出来，无疑是自证一切，向她明说了自己又在瞒着她，而且是在瞒着一件很大的事情。
不想再继续围绕着这件事说，沈酩殷主动岔开话题：“既然我听岁岁说了这么多，不如岁岁也听我说点。”
“你想说什么？”却涟漪一怔，因为她方才又从这人的脸上看到了老狐狸的笑容。
“既然岁岁提到了玄明轩，那我们就说点跟他有关的事情吧，”念到那三个字，沈酩殷语气满是轻蔑：“我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你主动亲了玄明轩？”
“……可那回只是脸啊。”
却涟漪眨巴了一下眼睛，诉满了想要逃避之色：“再说了我当时不是被蒙蔽了吗。”
不等她开始为自己辩解，锁骨前就一凉，紧接着覆上一寸温热。
惶恐地垂下眸，正好能看见男人乌黑的发顶，不需要仔细感受，她都知道这人在吻她锁骨正中间的那颗小痣。
湿吮的吻让她有些不适，脸上开始冒红气，她一边懊恼为什么要提及那个名字，一边求饶。
但求饶没用，耳边是男人不停地翻旧账声音。
耐着性子听他说玩，她总算得了口缓口气的功夫，音色喑哑：“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上辈子？”
没抬头，沈酩殷自顾自地舔了一下，正好是她的锁骨中间，一呼一吸间尽是伪装出来的轻描淡写。
“除非玄明轩死我面前，不然我永远不可能放下。”
却涟漪抿唇，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我不反对你杀他，毕竟他该杀，可是沈酩殷，我不希望那段不美好的记忆成为你的石头绊子，你不能因为那种货色乱掉。”
没有正面给出态度，只见沈酩殷挑起一边的眉似笑非笑，而他搂着细腰的大手也随着更紧一步：“岁岁，我不是个多大度的人，至少，得我杀了他再想放下一事吧。”
却涟漪笑得无力，心头生出几分恍然。
她总算是意识到了这人重生前后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一根筋的偏执与固拗，还有极度的惶恐。说到底，他还是怕她再离开吧？
心里发苦，她主动吻上了沈酩殷的额头，蜻蜓点水一下，轻飘飘的：“沈酩殷，我因上辈子的那些混蛋事向你说对不起。”
“我知道上辈子我伤你伤得很深，但我希望你也相信我，这辈子我比你还要恨玄明轩，但我不认为他的生死就是我活着的最大意义，未来还有几十年，我们的路很长，不能永远困在过去，我现在是在你身边的，也只会在你身边。”
“阿殷，我爱你。”
说着，她牵住沈酩殷的手，用力地握着，想尽办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炽热，想让这份炽热送进他满目疮痍的心房。
沈酩殷一愣，面上的失神像个听不懂算数题的黄角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