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婉玉救他是因，这一世换他来助她脱离泥沼，这便是果。
他下了命令，陆山和陆川沉默一息，心情复杂地退下。
离仙水镇几十里外的钱塘江上，商船徐徐前行，水波荡漾，银白月光洒在江面，平添两分清冷。
二楼尽头的一间客舱中，张殊合上书，闭眼往身后椅背上一靠，静静聆听水声。
他的脚边，揉成团的废纸四处散落。
张殊捂住心口，试图让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慢下来。
今晚不知是怎么了，正温书时，一种莫名的慌乱席卷而来，让他写废了好几篇文，灌了两壶冷水才静下心来。
张殊解下腰间香囊，深深一嗅，清冽的香气扑鼻，令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的眸光也渐渐深沉。
香囊里不是什么名贵香料，只是两味药材——忍冬和薄荷，读书昏乱烦躁时，这股辛凉气味最能清利头目。
这还是小时候婉玉告诉他的法子，那时她还送了他一只亲手缝制的香囊，后来婉玉和许娘子搬走了，那只香囊也再找不到了。
人和人走散了，似乎也很难再寻到各自的踪迹。
张殊抿唇苦笑，将地上的废纸团一一捡起，一张一张捋平，在这样缓慢的过程中，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走散了又怎么样呢？
等他拥有了无人可挡的权利，不管她在世上哪个角落，他都能把她找出来。
隔日一早，张贺与陆嘉彦动身前往与拓拔羽相约之地。
两人做戏自然做的全套，从仙水镇衙门库房里调用了大批药材，分批装入城南远郊的一处小院里。
拓拔羽也是一身儒雅打扮，带了两个随从，尽管他脸上异域特征十分明显，但他说了一口流利的官话，言谈举止也与本朝人相似，整个人身上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和谐。
“于兄请。”三人在城门处碰面，打过招呼，陆嘉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拓拔羽同他那两个侍从，笑吟吟地请拓拔羽先行。
拓拔羽也拱手道：“烦请二位兄台带路。”
两个高大随从掀起车帘，陆嘉彦一眼瞥见他们后腰处的异常突起。
拓拔羽足够谨慎，陆嘉彦毫不怀疑，若他和张贺敢出手，这两个随从就敢跟他们拼命。
陆嘉彦不乐意两败俱伤，他想要把拓拔羽和他的所有同伙一网打尽。
三人到了堆放药材的小院，陆嘉彦先上前开门，拓拔羽被两个随从簇拥着，离他有两三步远，张贺上前想要跟拓拔羽搭话，那两个随从立马看了过来，眼中闪过杀意。
陆嘉彦拉了把张贺，责怪道：“李兄别急，让于兄先进去，进去后咱们再说话也不迟。”
张贺赔笑道：“是是，我这不是怕心急嘛，你说这么多药材，你不要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拓拔羽轻笑：“两位兄台放心好了，再多的药材，我于某都拿的下，只要你们的药材够好！”
陆嘉彦作欣喜若狂模样，连声道：“于兄放心，这批药材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要不是家里催着我回去，我才舍不得转手呢！”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好似真因为赚不到钱而惋惜。
拓拔羽心里嗤笑这人贪财愚昧，面上却一派和煦，跟随两人前往第一间库房，摇着扇子问：“不知这里的药材到底有多少？”
张贺笑道：“于兄家财万贯，这千八百斤的可能入不了你的眼，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和刘兄一路折腾过来，总共收了一千三百斤药材，不过有些受了潮，不敢卖给你。”
拓拔羽愣了一下，笑着夸赞二人仁义，心里却兴奋起来。
一千三百斤！
这么多的药材，刘李二人必然有大型的商船，他藏在大嶷山的粮草，便可混在这批药材里一同运出去了！
拓拔羽浑身的血都在沸腾，心口灼烧得发烫，他一直在等的机会，难道真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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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想念
拓拔羽尚且如此, 跟着他的两个随从更是忍不住，纵然只是一瞬间的激动，也被陆嘉彦和张贺捕捉到, 两人暗中交换了个眼神。
“于兄快进来看看，我们哥俩收的可都是好东西。”张贺笑着请拓拔羽进屋, 只见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好几十只布袋堆积在一起，满屋古朴药香。陆嘉彦上前随意打开一只布袋，掏出一把药材给拓拔羽瞧。
拓拔羽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状似不经意地问：“敢问两位兄台，可否带我瞧瞧你们那些不好的药材？”
张贺和陆嘉彦面露诧异, 但仍答应下来, 带拓拔羽到了后罩房处，这里也堆满了药材，有几百斤, 但有些受了潮，有些品相不太好，拓拔羽看了几眼, 张贺为难道：“于兄，这些都不好，你还是去前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