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他想。
睡着后,何喻安没有再续起之前的梦,也许是因为身旁有安心的人一直陪着,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但最后何喻安终究不是睡到自然醒的,他是被压醒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胸口处,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一个激灵惊醒后,何喻安和趴在他胸口处的小七大眼瞪小眼。
看到小七后,何喻安下意识的伸手向身旁摸去,身旁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凉了,不再有温度残留。
他伸出揉揉眼睛后,打开了吱呀破旧的窗户向外看去,原本就不热闹的小镇此时更加死气沉沉,目光所能触及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小七跳到地上,屁股一扭一扭的跟着何喻安走出门。一打开门就看见对面房门敞开,李然抵在对面墙上低头安抚着怀里的人,很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给怀里的人顺气,余遇肩膀抖耸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压抑的哭腔传入何喻安耳边。
“真的,我真看到他了。”
“我...我...当时...当时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些...”
“都怪我....是我....”
“怎么了”何喻安走到他们跟前,余遇红肿的眼睛格外明显,衣服上也沾上了泥土,他的手一直紧握着李然。
李然轻叹了一声,揉着余遇的头发把他往怀里带“他早上醒的早,也不知哪来的胆,自己一个人出去了,遇到了一些......很难以接受的事情。”李然斟酌了一下措辞道。
“我们在的,余子”
余遇缓了一下抽噎,嘴角用力抿着,虽极力忍住不哭,但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声音艰涩的回应道“我...我今天起的早...看见镇上的人都往那边走,还...还有喻扶桑。”
他伸手朝一个方向指去,“然后...然后...我就也跟着...走出去,就看到...”像是回想起什么,余遇顿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捂着脸蹲下去,原本挺直的脊梁弯了下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何喻安听到余遇提到喻扶桑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从来没有看到余遇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
何喻安刚想等他缓一下情绪再详细的问问,就见余遇猛地站起来,把泪一抹,拽着他和李然就往楼下走去。
“走。”
到楼下,依旧是空荡荡的,昨天的那个老头也不见身影。何喻安一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直到走到门口,他才意识到原来刚才跟他一起出来的小七不见了。
他刚想叫停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身后一阵吱吱乱叫的声音响起。何遇安回头一看,就看见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的小七急匆匆的朝他这跑来,它像刹不住闸似的跌了几个跟头才到何遇安跟前。
何喻安接过小七叼来的东西,又顺便伸手把缠在它身上的蛛网扯掉。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来的照片,浑身缠的都是蛛网。”何喻安心想,但当他看到照片正面时,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了下来。
“那不是你小时候吗”余遇从一侧探出头,指着照片里两个小男孩中之一道“这个人是谁啊”
看到照片,何遇安的脑袋嗡地一声,忽然出现了很多内容。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过。照片是契机,让他恍然间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照片里两个男孩手拉手,背后是一座很高的寺庙,何喻安记得,那是祭拜神明的寺庙,以活物之血肉祭祀天选之神使。
他也记得,那个人是带他逃离这里,自己一个人忍受无尽黑暗与孤独的人。
他记得,记得照片里和他牵手的人是谁,是一路走来都在陪着他的人,是想给他治疗被他拒绝的人,是神使,是喻扶桑。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昨晚喻扶桑突如其来的吻和他眼里的悲哀和不舍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释。原来他迫切的想要自己离开这里,没理由的护着他,对他好是因为他想要何喻安去过外面平稳安逸的生活。
“何喻希”是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希望神使喻扶桑能够保佑他,给他的生活带来希望。
而 “何喻安”是他自己出去以后改的名字,他希望喻扶桑能够平平安安的,可是青梅竹马终抵不过岁月流逝,他把喻扶桑忘记了,他把他给忘了......
何喻安捏紧照片的指甲被他攥的发白,瞳孔猛地收缩,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以前的习俗都没变的话
“去这边。”何喻安神情严肃,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余遇他们两个跟着何喻安走小道,沿途血腥味逐渐从远处飘来,李然握住了余遇颤抖的手“没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