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哥就跟我一起回陈州吧!”顾白脱口而出,他随时觉得不妥红了脸,又解说道:“我师傅向来是惜才又好客,她总说我们师兄弟武功不上进,见到叶大哥做榜样说不定会欢喜……”
傅清风在一旁见两人说笑,不觉想到莫听雨,心里仍是挂念着他,分开已有几日,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所幸有陶秉文同行,扬州的局势晦涩不明,只盼着两人能全身而退才好。
这一天傅清风等人疲累难耐,想着找个饭馆歇歇脚。那饭馆里坐满了去泰山的武林中人,各个都带着兵刃,吃吃喝喝的还说着闲话,又聒噪又热闹。等到傅清风进门,众人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言,筷子夹着的菜、盛着酒的碗都停在半空中,都把眼光聚在傅清风身上,看怪物似的盯着他。
顾白见状一愣,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怯懦懦地说道:“傅大哥,这里人太多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
“饭还没有吃呢,你要去哪里呢。”傅清风只当看不见,他找了张桌子坐下,叶渐离扯着顾白坐在旁边。
那跑堂小哥端上饭菜,傅清风埋头吃饭不理会旁人,顾白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只有叶渐离看热闹似的瞥向众人。众人先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见傅清风不以为意,便认定他是心虚好欺负,索性更加放肆地指指点点,说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听说傅清风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大逆不道之徒,厚颜无耻之辈,居然敢回来送死!”
“事情未定不好说呢,还是等泰山大会上见分晓吧,或许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柳天奇放言江湖要找他报仇,号召武林同伴寻找他的踪迹,难道会是假的?”
“听说傅清风一路逃亡到西北,仍是恶性不改仗势行凶,我朋友亲眼见他在池州杀人放火,还结交奸邪之辈,流连于烟花柳巷……”
这奸邪之辈说的是莫听雨吧。
傅清风虽然没有抬头,但他能想象众人的嘲讽、憎恶与义愤填膺,他本不想在意,可又不能不在意——现在他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倘若连区区几十人的指摘都承受不住,那么如何面对泰山之上的数百之众?中原自古倡导仁义礼智信,江湖中人更重信义,柳叶刀的死,已不仅仅是傅清风和柳家的恩怨,因此他不只是柳家的仇敌,还是亵渎中原武林的公敌。
或许……或许会死吧?
众人虎视眈眈,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傅清风心里咯噔一下,他急忙摇了摇头,想把这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尚有未尽之事,尚有记挂之人,岂敢轻易谈死?
又有一个人说道:“可惜了那套洛水剑法……”
“骆寒自诩一生不行不义之举,可那傅清风杀了柳叶刀,他非但不清理门户,反而纵徒私逃徇私护短,实在有负四大高手之名!”
听到这些人开始诋毁师傅,傅清风心里的火气升起来,他不愿再压制愤怒,他想:若是和莫听雨易地而处,面对这般围攻和挑衅,他会怎么说怎么做?他大概会仰头大笑一阵,然后鄙夷地调侃别人:“死的是柳叶刀柳毅,是柳氏兄妹的爹,死得又不是你爹,你来凑什么热闹,喊打喊杀的……”
“这是我和柳师伯的恩怨,与你们没有关系。”这句话说出口,傅清风心里痛快了一些。
自从离开西北至今,一路上不断能遇见中原人,也不断有人挑衅他,要么像这群人似的说三道四,要么像霍氏兄弟一样动手搏命。没有人问过他事情的原由,想必也没人愿意听他解释,众人未经审判便认定他有罪,下意识地用道德和仁义为刀剑对付他,想要把他置于死地……
众人闻言一怔,没料到他敢当众狡辩,毕竟在正义的大多数面前,做错事的人总是低矮几分。只听傅清风又说道:“那些话,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么?”
“那又怎么样!你听见了最好!”随即有人愤然骂道:“你这种武林败类,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可你打不过我。论武功剑法还是轻功身法,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傅清风这话竟然有三分莫听雨的影子,顾白听得有些惊讶。
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闻言勃然大怒,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想在背后偷袭傅清风。傅清风头也不回,只把身子偏向一边,竟单手将对方制住。那人颜面尽失,遂破口大骂:“混账东西,狗娘养的……”话音未落,只听他惨叫一声,一只手已被筷子钉在桌子上,骂人的话再也敢说了。
他那几个同行的同伴,本来忌惮洛水剑的名声,但见同伴受此奇耻大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一拥而上想要以多取胜。傅清风见状身形急转,或拳打或脚踢,片刻间将几人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