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砚山手札+番外(76)

作者:我才没有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满是伤口的右手握拳,狠命地捶着地面。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有齿口的杂草深深划烂皮肤,小石子挤进裂口,不断渗出鲜血。

何秋行绝望的闭上眼:“是我害死了珐一归藏,是我害死了珐一归藏……我为什么不能救下他……”

何秋行翻身仰面躺着,惨白的阳光狠狠刺穿双眼,有泪水经过太阳穴,消失在鬓角。

直到却闻从洞底浮上来蹭他的脸,冰凉的触感才让何秋行回过神,听到小孩儿的哭声,他好像又听到大师兄不疾不徐,温柔好听的声音:“阿行,无论何时,都要仁义谦卑,敬畏悲悯。”

“大师兄……”何秋行慢慢坐起,眯了一下眼睛,满是血污的手抹掉脸上的泪痕,谁知越擦越脏,“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他整理好散乱的发冠,看向那井口大的洞穴,面目表情,自言自语道:

“可人而好善又怎样呢,还不是天道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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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金沙楼·第三

一时间,何秋行有些恍惚。

在他并不长的人生里,他好像一直在被抛弃、被背叛、被提防、被惧怕。

珐一归藏这个名字,曾经是他的圭臬,是他的救赎。

直到这个名字的主人亲手将他原本就贫瘠的梦亲手撕碎。

何秋行垂眸看向一脸愤愤的何言过,心中泛起苦涩的滋味。

何予帘、何予帘,何必语怜;何言过、何言过,何必言过。

龙王会上那个用水晶球算命的老妪对宁礽说:“您一定会成为您名字一样的人。”

那他自己呢?

他身边的人来了又离去,他又变成了谁?

·

“过儿。”

何秋行原本威严慑人的气场压下来,像是一种制止,也像是一种警告。

何言过委屈又难过地低下头。

“……守好豆砚山。”

何秋行撂下这句话就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

在某种程度上,他同何予帘一样,没有面对何言过的勇气。

·

何言过看着兄长孤独寂寥的背影,五味杂陈。

他忽然想到一年前,宁礽怂恿自己跟他一起溜下山喝花酒,最后只有自己受罚跪经时,与何秋行的对话——

“可是兄长!过儿不明白,你,长姐还有尘霜君为何处处偏袒维护宁礽!”

何言过那时年少轻狂,孤傲自大,他只觉得长姐长兄偏心,对他有意见。

他记得兄长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说出了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过儿,如果在你九岁的时候,有个不到你腰腹的小孩满身伤痕血污,腿脚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着,怀里抱着个同样脏兮兮,分辨不出毛色的狐狸,随后他满脸泪痕,举着一块已经化了的糖,嘶哑着嗓子对你哭道:‘这个糖给你,救救这只小狐狸。’你会怎么办?”

何秋行当时情绪也十分激动,这是何言过第一次在何秋行眼中读出“悲恸”二字。

“可是过儿不明白!过儿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是药理,是符咒,或者别的哪里!我向来朝乾夕惕,样样都在宁礽之上!可为何你们总是偏心!我们,我们才是相依为命的血脉至亲……”

何秋行安静又耐心地听何言过说完,半晌,才几近哽咽的轻声道:“因为如梦令算出,宁礽……等不到他的及冠礼了。”

·

那天,何言功第一次从他强大疏淡的兄长那里,感受到落寞悲痛。

那个顶天立地战无不胜的男人,向他拨开了坚强的外壳。

何秋行的哽咽,何言过无论如何也参悟不透。

何言过只以为,宁礽会死于血脉反噬或意外。

他又怎么会知道,对于何秋行来说,当怜悯和心疼萌芽的刹那,爱就开始了。

于是,从那时起,直到延盛四年廿二九,何言过才读懂何秋行的苦痛哀伤。

···

是夜,在御剑去金沙楼的路上,宁礽脸贴在何秋行宽阔的背部,不敢睁眼看脚下的山川湖海,道:“何秋行,我不明白。”

“嗯?”

何秋行清朗的声音通过背部传来,宁礽的心跟着震动了一下。

何秋行不动声色地斜眼一看檀盈,檀盈脖子一样,本想气一气他,却见何秋行眉眼一压,杀伐之气波荡开来。

檀盈:……

有必要吗!

檀盈只得气鼓鼓的屈于淫威,先飞几步。

何秋行故意落后了点,再次询问:“何事?”

谁料宁礽不吭气了,趴在他背上装死。

何秋行:……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

·

三人略作换装便进了金沙楼。

大厅内的琵琶女已经不见踪影,满座酒客划拳赌酒,好不热闹,仿佛那琵琶女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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