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礽打断:“那是自然,都九尾狐了,怎么会普通!”
何秋行的目的是让宁礽知道檀盈身份贵重还是要尊重些,宁礽却误解为自己小如蝼蚁,不如功德满身的檀盈。
僵持到最后,谁也不知说什么好,二人就那样相抵对峙。
“是,他出没在历史的各个角落又怎样?他有王母娘娘,女娲娘娘,就连纣王都愿意为他烽火戏诸侯博君一笑,可我呢!”
眼泪止不住的从宁礽眼角流下,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我从前觉得没什么,不过是,世人皆说我命不好。娘亲亲手将我送入虎狼窝不得好死,还有个时时刻刻想将我杀了的魔头爹。幸亏有你捡回豆砚山,不用窝在犄角旮旯里当个小叫花子……”
“我以为有你就够了!”
宁礽眼泪滚烫,何秋行一怔,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
“你文鳐佩上的血沁是我的,武袍的颜色是我挑的,白日里喝的乌龙是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你心里竟然还惦念着别人?”
“何秋行,你心里到底有几块地?就留了不到小指甲盖那么大一块给我是吧!”
血煞似乎直冲何秋行天灵盖,他被这小鬼给气笑了:“说话可真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我内心所忧?”
不想让你记得儿时的悲惨与苦楚,怕你被千夫所指而不得不压抑克制多年的情感与顾虑。
生怕失去你,伤着你,拖累你,甘愿被血煞烹煎……
何秋行眼眸幽深,在努力压制着翻涌的血煞与欲.念。
何秋行掩面,长吸一口气憋在胸腔,许久才缓缓呼出。
说来可笑,自己分明是个冷硬疏离,不容他人质疑揣度的人,如今却心有软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不过一开始他确实没想带宁礽回来。这点无法否认。
可他当时也不过九岁。那个旁人还在象牙塔中撒娇耍赖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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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仙林动荡幼失怙恃,一魔才灭一魔又起,长姐几欲崩溃,本应继承掌门之位的顶梁柱大师兄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不过这些不足为宁礽道。他没有必要承担豆砚山兴衰和前辈恩怨。
他原本,只想让宁礽做一个无忧无路,逍遥自在的小喜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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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何秋行俯下身亲吻着宁礽鬓角的眼泪。
宁礽大惊:!!!
“你干嘛!”他扭动挣扎着要跑,何秋行压得更紧,锁着他的胳膊禁锢在头顶,滚烫的嘴唇沿着泪痕的方向一路向上,直到眼角,长长的睫毛。
“你发什么疯!”
“你发什么疯。”
宁礽猛然使力,把何秋行推到床里面,坐起来光脚就要跑,嘴上还喊着:“大师兄!大师兄!何秋行疯了!”
何秋行勾腰把扯他回来,二人一起摔床上,何秋行凑在宁礽耳边捂住他的嘴,重复道:“小鬼,你不麻烦。我不后悔。你对我很重要。我不讨厌你。以后有事也不会瞒着你。只跟你一个好。狐狸就是添头。”
宁礽这才听到何秋行适才说了什么,耳朵瞬间烫红,一路爬到腮下。
心中本就翻江倒海的小潭又落下一颗重石,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它们撞到潭壁再回荡。
一时间萍翻桨乱,乱云飞渡,周而复始。
也许我想错了,万一我真的是不同的那一个呢?
宁礽的心跳跟着胡思乱想走丢了一拍,他怕何秋行洞察自己心中所想,连忙“此地无银三百量”:“肉麻死了!谁跟你诉衷肠呢!别掐我疼死了!”又抠着腰上的大手喊道:“大师兄救命啊!何秋行疯了——啊!”
何秋行在宁礽腰上挠了一下,宁礽瞬间变了调。他惊恐万分捂住自己的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
“叫不叫了。”
宁礽使劲摇头。
“睡不睡觉。”
宁礽使劲点头。
“闹不闹了。”
何秋行手上的热气隔着里衣传到宁礽腰侧,宁礽只觉得难受想逃开。
宁礽有预感,但凡他发出表肯定的肢体动作或是声音,他会吃不了也兜不走的。
他垂下眼睫,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何秋行满意地放开宁礽,他瞬间裹着被子缩在床里,恨不得变成片纸贴墙上。
“那睡觉。”何秋行一把连被子带人捞回来,“对了,烽火戏诸侯的是周幽王。”
“你!”宁礽又要翻身坐起,被何秋行一把扣下捂在怀里。
手一指就熄了烛火,在一旁激情看戏的寒砚也飘过来钻被窝,消了光。
···
宁礽一睁眼,床上只有自己,一旁的被窝还是温热的。
他皱着眉翻身坐起来,两三下套上衣物,趿拉着鞋就站在门口,捉住一个洒扫的小童,像一个苦守孤夜的深宫怨妇那样怨忿道:“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