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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华灯上·第五
“过儿?”尘霜君背左着手快步走上前,“怎么回事。”
只见烛西跪坐在地上,绚丽衣摆铺开在地上被污雪浸湿,像一朵在废墟盛放的繁花,四头白虎静静地伏在地上围在她四周。
何言过站在北面,被隔绝在外。
烛西落下的发丝挡住眉眼,怀里抱着一具被烧焦的破碎的傀偶。
那傀华丽的发冠摔在地上,头颅像折断一样搭在烛西肩头。
在某一瞬间,从某个角度,那傀欧的面相分明就是男相的烛西。
烛西像是在抱亲密的爱人那样紧紧搂着它,肩头不断耸动。
何言过舔下下唇,道:“师姐的那位傀偶,’阿在’,为了保护师姐刚刚被火龙冲撞,然后它就……坏成这样了,都怪我,没能……”
看着何言过懊恼自责的模样,尘霜君再次感叹何家人怎么都这个德行。拍拍他肩头,尘霜君无声的安慰着他不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瞧着心枢未坏,修补复原后还是那只傀偶,没有区别。”
烛西依旧埋着脸,轻轻道:“阿在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谁也不怪。过儿,你别自责啦,我能修好他的。”
等烛西再抬起头脸上已无泪痕,唯独眼皮有些红肿,很坚强的笑了一下。
何言过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问道:“我姐姐呢?”
商决明一顿,道:“……她去你兄长那边了。”
何言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什么兄长那边……明明是她家幺儿那边。”
商决明嘴唇嗫嚅了一下,道:“小四,你多想了,在你姐姐心中,你和秋行永远是……”
“好了!”何言过别过脸,“尘霜君,你不用再说了。”
何言过的神情言语间难逃落寞:“母亲若不是因生育我而元气大伤,堂堂绿筱夫人,九州四海最恣意逍遥的女仙君,又怎会誓死不详,殉道而亡。”
“小四,阿帘她从来没有……”
“我知道,长姐和兄长,总归是不喜欢我,怨恨我的。”
···
把洛城的事宜处理妥当,大国师何予帘三两言忽悠好老皇帝,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此时已是四日戌时。
宁礽安顿好那个少年,跟着何秋行走悬梯来到豆砚山一悬崖峭壁的内凹处。
何秋行抬手一指,道:“每日正午,吊桥会在这里出现。过去,就是堂宛的居所。”
宁礽伸头看了一眼万丈深渊,噔噔噔连退三步,觉得自己要撅过去:“怎么这么高!”
“你也可以让你大师兄给你开个阵。”何秋行俯身压向后仰的宁礽,“只是‘越岭缩地’过于耗费法力和灵墟。堂宛刚刚遭受内伤,正是需要法力修复的时候,你舍得让他为了你这两步路,浪费法力?”
随着何秋行的的描述,宁礽脑子实时出现大师兄呕血的场景。
他的头立即摇得像个拨浪鼓,分辩道:“不不不,你这儿挺好的,我不用投靠大师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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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和侧锋都有灵物鹿蜀在巡山。
鹿蜀舒展美丽的犄角上挂着银白或金色的光斑,星星点点的将犹如璇霄丹阙的豆砚山点亮。
二人立在步雪堂门口,宁礽翻腕托出寒砚,往上一送,寒砚就飘起,高高兴兴地跟着鹿蜀耍去了。
何秋行也召出刀灵却闻,却闻绕着宁礽转一圈,又乖乖钻进何秋行衣袖。
绒球似的还发着白光的寒砚一会就混在鹿蜀的光斑和照夜清中,消失不见。
宁礽走在前面,径直去了里间。
自从去年群英荟后,何秋行不知怎的立即闭关没再见面,宁礽也没再来过步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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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一屁股坐上何秋行的床,环视四周,室内的布置和以往没有太大变化。
但床具桌椅好像都换了新的,摆件花瓶少了几个。
他莫名想起孟洵舟的寒柳堂,想起从博古架边角迤逦而出的葳蕤藤蔓。
“洛琴生怎么样了呢?”
何秋行一点红烛的面线,火苗变窜动跳跃,他侧目,道:“他每天晚上都跑回望舒山庄,白天再回来。”
宁礽脑海中无端想起洛琴生与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叫洛琴生,我在等我哥哥。”
宁礽嘴一抿:“凭什么洛琴生可以自己下山?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何秋行嗤笑一声,背着烛光转过身来:“你还担心他?先管好自己吧。”
宁礽不满意地哼一声,何秋行补充道:“有专门的修士时时刻刻跟着他,不必担心。”
“你好关心他哦。”宁礽脑子一抽,不知怎么说出这样一句话。
何秋行:?
到底是谁关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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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的调调并不符合宁礽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