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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互相拆台,三师姐烛西掩面抿唇笑着打圆场:“若皎楼的雅间可谓是‘一间难求’。为了订到它过儿可是提前三个月就打好招呼了。师父刚刚说今晚务必尽兴,大师兄,咱们开席吧?”
见烛西活泛地笑了,众人皆松了口气。
一旁的何宁二人还不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来得及问,只见大师兄站起,平举酒碗道:“既然师父不在,作为大哥哥,第一碗敬师父,先干了!”
众人叫好,堂宛颊上嫣红,拎起酒坛口又满上一碗,杨妃色的桃花醉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指骨流进袖口。
“这第二碗,敬小师叔。”
“多谢小师叔对幺儿的照顾,不然,只我们这几个哥哥姐姐,可是应付不过来他啊。”
众人哄堂笑了,宁礽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何秋行也举起酒碗,与之相碰。二人皆一仰脖子干了,同时翻腕亮杯。
“好!”
他们同鲜衣怒马书芳华,风流倜傥传佳话的五陵年少一样,风华绝代,快意潇洒;不再考虑修为,仙家争斗,魔道危机。
每个人脸上都是开怀的笑容,轻松又惬意;退去仙家的自重自持,暂时卸掉规矩束缚,像同龄的少年郎那样,担风袖月,喝酒划拳,吟诗作对。
楼内歌女软糯清甜的袅袅柔声徐徐传来:“香影重叠、桃花笑,隔窗问天、敬月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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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烛西外,众人皆喝了不少。
唯何秋行还算清醒。
趁堂宛还未醉时,便让主修阵法的堂宛先开阵,把众人的物件送回豆砚山了。
最先趴下的是何言过。
半晌,何言过突然坐起来,道:“那个谁,你知道这酒为何叫桃花醉吗。”
若不看脸,光听说话根本听不出他喝多了。
再次失去姓名的那个谁宁礽:“我、嗝,我哪会知道……”
“呵,你连这都不知道。”
“你、你知道,你说啊……”
“那个谁,你知道这’人生四大幸事’有哪四件吗。”
“这谁不知道!”
宁礽突然口齿清楚,摇头晃脑:“少君知我意,郁结清音徐;枯井涌白泉,竹秋桃花雪。”
说完宁礽就栽在油黑的桌上,何秋行伸手托住他额头,免得鼻子撞进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里。
谁知宁礽忽然坐直,暴露了爱显摆的本能,又道:“我、我再附赠你四大憾事……”
“我呸!”何言过扣了一下木桌去霉运,正欲再喝,烛西伸手夺了。
何言过嘴一撅:“晦气,不许提四大憾事!”
宁礽同样撅嘴:“我看你才是那什么小公主!”
何秋行眉梢一动,有些不满地望向何言过,伸手把宁礽捞回来。
见状,何言过嘴撅得更高更加委屈。
烛西无奈窃笑,她拎起话头:“和这桃花醉有关的,怕不是:’竹秋桃花雪’?”
“正是。”
“那还不讲这典故说与我等听听?”
何言过还在耿耿于怀那杯没到嘴的酒和兄长看自己的眼神儿,不满意的耸耸鼻子,像个冬烘先生那样摇头晃脑:“桃花岛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原本不是桃花仙,只是个修习剑法幻想哪天可以飞天升仙的小修士。”
“小修士的道侣与小修士是青梅竹马,被如梦令算得有牢不可破的三世情缘。二人携手并肩前行的道路不苦痛但苦涩。”
“好不容易可以过上平平顺顺长厢厮守的日子了,那道侣却为了拯救一座城沾染上厚重的煞气,无论如何也没法净化。”
“小修士的道侣除邪祟,斩世间妖王,屠邪祟八荒,自己却是血煞冲天、业障满身,不入轮回。”
“直到有一天,那道侣无法压制汹涌的煞气,便自绝于涯,用自己的□□、灵墟乃至灵魂封印住煞气,代价是永生永世命格苦煞克亲。”
“小修士从来都不知道道侣染上煞气这件事。”
“道侣离开前为小修士种下从邓林移来的桃树。这桃树说来奇怪,一年四季都花团锦簇,相拥盛开——唯有竹秋、也就是二月的第一阵春风吹过,桃花才会落败。”
“小修士本不懂其中玄机,但在每年清明都会种一棵新树。”
“就这样,一棵树两棵树渐渐成了一片树,又成了一山树、一岭树,小修士日日守着风一动就如波涛排倒的满山花海,沉浸在道侣殉道的悲痛中。”
“直到有一天,小修士终于梦到道侣了。只听那道侣说到:你可将花瓣收集酿酒,喝过的人都可终身相守。”
“当第一缕春风吹过,桃花雪纷纷飘落,便是我来看你了。”
“小修士惊醒后冲向庭院,恰好看到桃花雪泼泼洒洒,纷纷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