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大师兄!”
“嗯?”堂宛露在外面的嘴唇撩起来笑了一下。
宁礽看不清他的眼神,正欲说些什么,就被打断。
只听宋右丞突然转向堂宛,悠悠道:“不知卓吾君对这次龙王会满意与否?”
一直垂眸的卓吾君堂宛懒懒抬起眼皮,薄唇微启,吐出一字:“然。”
“然”这个字甚是微妙,你听不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宋丞相哂道:“然?”
堂宋二人间锋机流转,针锋对峙的气场骤然打开。
宁礽格外紧张,他莫名觉得堂宛和右丞认识,还很可能有过节。
毕竟堂宛出身于旧长安的古老家族,而这个丞相不仅鸣珂锵玉,而且持衡拥璇。
宁礽从来没见过温良谦和的大师兄这样过,便下意识的靠向何秋行,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何秋行沉声道:“这神既然已经送走,我等就先告辞。堂宛?”
堂宛颔首,响指一打便抛出一金光阵法,上面的咒文的笔迹复杂缭乱,同他原本稳重整齐的风格完全不同。
他先一步走进去,转身,递出手:“阿时。”
宁礽心中疑惑:啊?他……怎么叫我那个名字?
叫出这个名字,堂宛也是一愣。
宋右丞的目光都转而来,堂宛的手指明显蜷缩了一下。
宁礽连忙搭上他如白玉节一般的手指,又扭过头牵住何秋行。
何秋行甫一踏进矩阵,金光乍显倏尔收的一干二净。
仿佛刚刚耀眼灼目的光亮是幻觉。
·
宋右丞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琢磨道:“堂、宛。”
最后他摇摇头,道:“还是那么嫉俗憎嫌啊。”
···
三人落地来到一满是瑞雪的安静小院儿,将吵闹关在门外。
甫一进入便人从里间迎出来,行礼:“小师叔、大师兄。”
说罢他又揉揉宁礽的脑袋瓜,补充道:“还有小鬼。”
宁礽一下子抱住他脖子,双腿盘他腰上,道:“二哥哥!我给你说!小太子长得比三师姐还好看,他俩都不像是老皇帝能生出来的一样!还有啊我今天可厉害了!那个鼓……”
未等人来疯发作的宁礽说完,何秋行伸手把他拎下来。
忽然之间,何秋行觉得还不如不控制血煞,直接让自己失控来得痛快。
何秋行旋即一愣——自从出关,他好像就见不得宁礽与任何人亲昵亲近,以前也有一些隐秘的想法,但都可压在心底,最近这是……
他运一口气压下异常,说道:“今晚是龙王会的最后一天,掌门说今日取消宵禁。”
宁礽一蹦三尺高: “早就想逛十里长安街了!”
“先去换衣服,除非想被被百姓围着算命叫着收惊。”
何秋行撂下这句话,目光凉凉掠过尚义和宁礽,对着尚义说道:“小鬼不是你叫的。”
说毕就拂袖离开了。
宁礽眨眨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对他的师兄道:“他瞪我?”
尚义:他还想杀我呢。
一进门正好碰到换好衣服出来的何言过,见他身着珊瑚赫色的衣袍,龙章凤姿,眉如墨画。
宁礽赞许道:“还挺好看的嘛……”
何言过只觉得宁礽实际上是在嘲讽,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区区不才,自是比不上你。”
于是就听到宁礽摇头晃脑: “……可见你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何言过:……果然,你看我下次还搭不搭理你。
宁礽搂着何言过,另一只胳膊还从他胸前穿过搭上右肩,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何言过惊恐挣扎:“你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哎!”宁礽一把将何言过抓回来,“四哥哥,我知道你在为师父让我去舞傩送神没叫你去这件事不开心——但你可知道我今天差点儿丢大人了……”
他神秘夸张,还添油加醋地将舞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仿佛刚刚不是去舞傩的,是和龙王魔君大战了三百回合,能活蹦乱跳好胳膊好腿儿地回来已经用烧了十柱高香用尽了祖上的八辈子阴德。
末了还做出脆弱无辜的样子补充道:“好哥哥,我的好哥哥,咱别生气了,行吗。”
何言过满脸惊愕:“这么惊险吗?”
垂眸间,何言过第一次睁眼打量盛装的宁礽,莫名心道: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他若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带出去一定很有面子……
在一旁的堂宛听不下去了,摇摇头忍着笑同尚义去换衣服。
尚义乐颠颠跟着,分别在宁礽和何言过头上呼噜一把。
何言过将宁礽扒拉下来,做出“咱又不熟你挨我这么近干嘛”的样子,不承认道:“谁生气了,小狗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