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决明:“ 。”
你和何秋行一个两个,怎么有事没事就拿我媳妇儿说事啊!
商决明耳廓微红,他真是败给这个小鬼了,只得揉了揉宁礽头顶,转进殿:“好好好,我去给你说情。”
宁礽赶紧跪好,做出认错的样子。
却只听见门扉后,他师父跟商决明高声嚷嚷着。
宁礽依稀听见什么:“……怎么一个个都惯着他!我还是不是他师父了……”
宁礽颓丧地歪在那,心里清楚这算是凉透了,剑灵寒砚也没精打采地落下来,钻进他领子。
谁知须臾不到,屋里声音戛然而止,高大的门扉唰地一声向内拉开。
宁礽抬头见是他师父撷华君何予帘,眼中立刻有了光亮,连忙膝行几步,急切道:“师父,我……”
“住嘴。”
撷华君像个刻薄的神祗,日光都因她又寒了几分。
她抱着胳膊绷着脸,好像知道这费劲徒弟又要说什么屁话,先一步打断:“不行。”
“师父、师父,”宁礽句句情真意切,“幺儿知道错了,幺儿不该意气用事,应该和师兄们商量好对策再出手救人。”
宁礽偷偷观察他师父脸色,搜肠刮肚:“救厄济世本无错,可我砸了平民百姓的铺子,还伤了人,作为亲传弟子,自是丢了豆砚山的脸面。”
何予帘饶有兴致地一挑眉,看他打算怎么扯。
“各大门派本就不服我豆砚山,觉得我们为仙家北派之首是徒有虚名……此次莽撞行事,更难服众。”
“师父与尘霜君的苦处宁礽全部知晓,是徒儿不孝!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话音未落便重重叩首在地,几千年的青石板都能被他磕出一个窝。
宁礽口中“拖家带口一把心酸泪”的掌门何予帘傻了,她看着宁礽虚心认错的样子愣在那。
这良好的认错态度着实吓着掌门大人了,本以为这小破孩依旧是死鸭子嘴硬比山下的驴还倔,谁知一上来就给她叩拜行礼请求责罚,何予帘半天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接。
她腹诽:这一肚子的牙……怪不得她那费劲弟弟总管这玩意儿叫“小鬼”。
“咳,矜贫恤独本是好事,下次行义前切勿再此般胡闹。”撷华君端起架子,“其他门派本就爱无事生非,你犯下的小错误,在他们这些自诩‘正道’者眼中都是颠覆纲常伦理、三教九流的弥天大错。”
宁礽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商决明抱着二人之女团姐儿从殿中走出来。
团姐儿伸着手,口齿不清:“嘛……抱!抱……”
何予帘眼神蓦地柔和,接过团姐儿转身进殿,只留清瘦潇洒的背影:“你若是在三回合内打败何秋行,送神的人就不必换掉。”
结果宁礽没抓住重点:“何秋行出关了?”
自去年仙林最大的武功排行榜“群英荟”结束后,豆砚山掌门的亲弟弟,已修行至仙道却未称君的何秋行去了一趟金沙酒楼,跟其老板牧归泽喝了一晚上的酒,就不声不响地闭关了。
也是,龙王会在即,何秋行还要舞傩送神呢,再不出关真的是来不及。
见宁礽走神,商决明赶紧咳了一声。
宁礽反应过来,连忙叩首:“谢师父!”
说毕,就欢天喜地地逮何秋行去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某个人出关,还是赢了就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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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
时癸卯年二月十七
第2章 出关·第二
···
“何秋行,你叫我好找!”
前方背对宁礽,身着柔蓝劲装的高挑修士闻声一怔,三两句结束了和同门的对话。
同门不敢多言,恭敬却惶恐地行礼,却步退下。
何秋行微微侧目,薄云从白月上移开,清晖柔柔洒下。
他一半没在黑暗中,侧脸线条迤逦而下,料峭利落。
宁礽蹦蹦跳跳赶上来,背着手偏头道:“闭关了这么久……出关怎么不说一声。”
那语调,听上去委屈得不得了。
却不知他是在责怪“闭关这么久”,还是“出关怎么不说一声”。
疏凉的清辉就停在何秋行的身后,将他衬得格外清逸翛然,只听他道:“不知宁少君,是在叫谁呢。”
人们常把丹道修士敬称为少君,不过何秋行这句“少君”其意非尊,倒像是某种打趣儿。
“咳,请小师叔留步。”宁礽故作正经地弯腰作揖。
何秋行转身,袍角飞起,一朵只有从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桃花明灭一闪,就像是黑暗的来客,不易亲近,十分冷漠。
何秋行习惯性地垂下眼皮,道:“这么晚了,何事?”
何秋行一看就是那种不服管教无规无矩的人;可脊背却那样挺拔笔直,一副矜贵刚正的君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