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礽周身偏激的气焰就像是幻觉,消散得分毫不见。
他的耳廓莫名有些灼热,有些狼狈地撇开目光,不敢去看何秋行。
见他情绪稳定,于郢之立刻面露不屑,将色厉内荏的本性在片刻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何秋行的目光却沉下来。
比宁礽威压霸道数百倍的气压当头降下,于郢之瞬间不能有丝毫动弹——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灵墟上的震慑!
于郢之刹那间虚汗淋漓,两股战战,当啷一声佩剑落地,他脱力跪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道友!”“于兄!”
何秋行也轻声说了一句话,那语调神态和宁礽适才一模一样。
宁礽立即知道何秋行要“你信不信我下一秒疯给你看”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却听远处有人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小叔叔手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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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哈哈哈哈哈小师叔!何秋行你瞬间老了十岁
第11章 望舒山庄·第九
只见一个身着金白正式校服的少年挥着手臂跌跌撞撞跑来,袍角上的烈火锦云纹尤其扎眼,气喘吁吁道:“小叔叔手下留人!”
各门派嫡系子弟必须日常穿戴正式校服。
正式校服尤其繁琐,特别是像来者这般的小身板,就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屁孩。
宁礽忽然在心中庆幸:幸亏豆砚山上下包括掌门都松散随意无组织无纪律,并没有强制要求衣着。
“云岁桉?你怎么来了?”
楚天阔少主云岁桉大老远就看到宁礽要杀人,吓得心脏跳出嗓子眼。
奈何自己的笨蛋凤凰一头扎进望舒山,好容易才从乱石嶙峋中出来,就看到这边这个宁礽刚打消念头,旁边那个何秋行也要杀人。
云岁桉:我怎么这么累啊!
就算何秋行是他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叔,但何秋行只跟宁礽好。
自己这个远房侄子是一点俏皮话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只敢在心中嘟囔道:你们俩,一个风度翩翩,一个疯疯癫癫,还挺配啊。
出口的无比正经:“我正睡得香呢,就被我爹捉起来,说介白疑似在望舒山庄出没,便一掌将我拍到了望舒山庄……”
少年口中的“我爹”正是何予帘何秋行超级远的远房堂亲,楚天阔掌门,也就是仙林林主。
云岁桉弓着腰撑着膝盖,接着道:“小叔叔,于郢之是长离渊唯二幸存者,唯一的嫡系亲传弟子,要是杀了,尚义日后如何重建长离渊!”
闻罢,何秋行眼中睥睨的神色缓缓退去,嘴角一挑,戏谑又鄙薄。
一旁的于郢之一颤,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手按压在冰寒深海,虚汗满身扶都扶不起来。
···
在云岁桉的指挥下,仙林各家子弟不敢有一丝怨言,接了差事后便耳观鼻子眼观心麻溜溜忙去了。
正当于郢之松一口气,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时,云岁桉忽然一顿,叫道:“于郢之,你过来。”
于郢之喉咙发紧,行动僵硬地走来:“少主。”
“道歉。”
“什么?”于郢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但一接触到宁礽眼角睥睨的波光,又打了个寒颤。
于郢之刚要长长拜下,宁礽不喜人参拜,就一挥手,叫他免了。
转身就走。
何秋行也像看不见他一样,提步转身跟上。
于郢之:“ 。”
被何秋行漫不经心地“震慑”之后,于郢之心中又服又惧。
近来,寄养在豆砚山的长离渊少主、宁礽的二师兄尚义,总排给他一些奇奇怪怪耗费精力体力的活。于郢之应接不暇,无力包揽,头昏脑胀之时一时抽风,祸从口出。
他自知适才是自己冲动,口不择言。如今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
于郢之看看云岁桉,看看二人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旁的云岁桉知晓宁礽这是不愿与他多计较的意思,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空气,对着于郢之道:“你当真糊涂,分不清好赖人!罚你扫楚天阔天台三月,以后躲着点罢!”
说罢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于郢之一人在原地羞愤苦恼。
···
“小阿礽!”
云岁桉拼命迈步才追上腿长步快的二人,扑上去揽住宁礽。
楚天阔少主审美异于常人,身上花里胡哨的挂件法器哗啦作响,比宁礽身上的环佩音还过分。
只听他十分亲昵地开解宁礽:“好啦好啦,别生气。”
宁礽一吸鼻子,连脚下的流云都躲着他,道:“小狗才生气了。”
“屁嘞。”
揽上宁礽后,云岁桉莫名觉得脖子一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猛兽盯上了那样。
但回头瞧瞧,身后只有何秋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