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礽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介白逼死了孟洵舟,又化作他的模样,杀害了来查案的修士。
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明晰,还未等他捏诀从玉佩中脱身,只听一个介白的声音猛然凑到玉佩旁边,丹唇勾起,声音很甜,一字一顿道:“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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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望舒山庄·第七
“好、看、吗。”
介白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使宁礽毛骨悚然。
“把你的灵墟给我好不好呀。”
宁礽呼吸一滞,顿时觉得灵墟中有什么东西一松。
···
一刻钟前。
寒柳堂内。
正在打坐的何秋行似有感应,睁眼,眼中划过凝重深沉的神色。
他撩起凌厉薄削的眼梢朝梓木棺材一瞥,周围萧瑟肃静,冷月无声。
偌大的寒柳堂只点了一盏灯,黄灯正中央的一豆火上,像是拖着一只鬼。
芙蓉石玉佩泛出温柔粉光,静静飘在梓木棺上空。
定魂咒的金线安安稳稳地缠在二人小指间,未发出任何变色的征兆。
火光映照在何秋行的侧脸,发出上好玉石般坚硬但温润的光泽。
他垂着眼眸,眼睫扫下一片暧昧的阴影,投射到高挺的鼻梁上。
宁礽靠在何秋行身侧,眉眼时而松弛时而紧皱,额头汗湿一片。
何秋行缠着定魂咒的指尖微动,金色咒文组成的丝线在黑暗中有些晃眼。
他莫名后悔——不该让宁礽消耗灵墟去和玉佩的通灵。
但是宁礽需要成长,他不可能永远活在豆砚山的庇佑下。
总有一天,宁礽会一人一剑,离开豆砚山四季如春的桃源乡,出世走天涯,体会一切的知遇别离,悲苦寒凉。
想到这,何秋行心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哀伤。
都怪宁礽这个没心没肝的,拐走了他心中那块又酸又软的地方。
他本无牵无碍一个人。
何秋行用尽全部意念才克制住想要紧紧抱住身边那人、吻开他眉心纹路的冲动。
最终只是俯下身,像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兽那样,额头相抵。
宁礽的鼻息软软地喷在何秋行颊边。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
血煞黑色的梵文迅速爬上他的脖颈,又在瞬息间被何秋行压下去。
何秋行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轻笑一声,两人鼻尖相抵:“你可别招惹我了……”
忽然,不知是哪一阵风蕴藏了若不可闻的杀气,何秋行猛然抬头,盯着那口安详无比的棺材,一股不想的预感油然而生。
低头,只见宁礽眼角出现一抹猩红的红色印记!
他拧着眉,面色苍白,发出十分微弱的呢喃。
何秋行心道不妙——这是宁礽消耗大量灵力后,体内雪山神女的血脉又开始反噬宁礽!
分明昨天才帮他调理过灵墟,怎么这么快又……
何秋行立刻驱动法术骈指点在宁礽额心,毫不费力地进入宁礽灵墟,无数充沛纯净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大肆涌入,抚平宁礽迅速衰竭的灵力!
只听何秋行厉声道:“破!”
在灵力安抚宁礽的同时,何秋行毫不犹豫地调动定魂咒,力道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将宁礽从芙蓉石玉佩中拉出,强行结束通灵!
谁料通灵并未结束,芙蓉玉佩竟然原地消失,何秋行来不及去夺,只见一道殷红的鼻血慢慢从宁礽鼻腔中流出!
“小鬼!”
何秋行单手将宁礽拢在臂膀。
宁礽很少这么安静,他的头无力地搭在何秋行颈窝,指尖微微蜷缩,向下垂着,像一个十分听话的玩偶。
何秋行面色沉如寒冰,血煞梵文从他瞳仁中荡开飘出黑色碎光。
霎时,何秋行翻手横腕右上一挥,凭空抽出唐刀却闻,带起的气流如滔天骇浪直击梓木棺——
豆灯灭掉,寒柳堂大半坍塌,碎石如冰雹般狠狠砸下,梓木棺应声而裂,里面却不见孟洵舟尸体!
何秋行拢着宁礽的左手爆出青筋,青筋在苍白的指骨间和微红的关节处显得异常明晰。
“出来。”
黑色梵文已经爬上何秋行脸颊,眼中飘出黑色碎光的尾端开始变白。但他似乎并不想压制血煞,反而用血煞逼压处隐匿的寒柳堂中的孟洵舟!
只听咣当一声,一道白光不知从何处落下,孟洵舟睁着白眼,有些踉跄的站起。
孟洵舟歪着脑袋,缓缓抬起,额间阴翳纹猩红,嘴角以一个诡异夸张的弧度向两边咧起——它在笑!
由于孟洵舟笑得过于狰狞,何秋行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却闻斜指地面,充沛霸道的灵力不断涌入其中,唐刀却闻发出异常绚烂的色彩,刀意顿时横冲直撞地荡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