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令。”
刹那间,天地变得异常接近。
愁云弥补,惑海涌起三千巨浪。像是一把巨刀从天而降,尘世被划开一道无法愈合的致命伤口。
千军万马从海洋深处奔腾穿出!
阴风怒号,震耳欲聋,水为之开,云为之遏。
无数阴兵如黑云压城一般骑着骷髅战马,挥舞着雪白古剑踏海而来!
所有人停止动作,怔怔望向排山倒海的阴兵。
九州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刹那崩裂,辰往竟挣碎九州鼎的镇压束缚,破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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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九州鼎竟然碎了!”不知谁惊呼一声,众修士瞬间大乱阵脚。
辰往面目狰狞直至变形,银牙几欲要碎:“牧!归!泽!”
话音未落,鲸骨剑从天地间抽出,阴兵便眨眼出现在宁礽面前!
于此同时,从无间涯腾跃而上的阴兵也携离火而至!
“宁礽——”
又一道炉火纯青威力无比的阵法从何秋行身上爆开,天地缓缓,时间止步。
何秋行旋身出现在辰往面前,毫不犹豫地将新唐刀挑破辰往七寸!
刀剑穿破脆弱肉.体的声音是如此可怖,辰往毫无防备,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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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行像是金甲加身的三界战神那样,为宁礽夺取了短暂的反应时间!
辰往眦角欲裂,对上古井无波,岿然不动何秋行,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绝望地怒视着倒落在地上的牧归泽,涌出一口黑血:“牧归泽……你敢……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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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辰往诡异地怪笑了一下,附在何秋行耳边,轻声道:“只影吊斜阳,无处寻黄粱……何秋行,愿你此生,生、不、如、死。”
何秋行的下颌线一紧,唐刀利刃全部没入辰往胸膛。
天地浩荡,犹如神罚。
宁礽似有似无地瞥了何秋行一下,再抬眼,眸中飘散出黑色碎光。
“小鬼……”何秋行放开已经气绝的辰往,远远看到从宁礽眼角飘出的碎光,一时失神。
辰往从高处坠下,龙王陨殁,山海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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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翻腕,一手容与短匕,一手斩马剑寒砚。
寒砚一指,霜雪十四洲。
宁礽背对过何秋行,薄薄的肩背像被是定在一块永远不会弯折的钢板。
孤拔挺直,孤注一掷。
让人不由得想到豆砚山在积雪初化时,松涛阵阵,青山不老。
他身上新伤叠旧伤,血流不止,滴落在固若金汤的守阵上。
每滴落一滴鲜血,都有一朵描着金边的桃花在盛放,在血与阵法接触的瞬间,血滴化为血雾,被阵法吸收掉。
现在该我来保护豆砚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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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宁礽的何言过一怔。
他从未想过,被豆砚山保护得最好的、最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幺儿,现在竟是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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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宁礽朱唇轻启,轻轻呢喃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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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白最先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扣出右目双瞳,向上一抛,口中念着阴邪的咒语,厉火瞬间将撷华君、烛西和楚天阔掌门夫人包裹!
楚天阔掌门怒喝一声,封印阵法加速流转,阴兵悄然而至,将介白团团包围,几人再次陷入到焦灼的战况中!
···
宁礽跪坐着,牧归泽的血液干涸在他脸上手上,无论如何也搓不掉。
他有些神经质地抠着不属于自己的血痂,差点抠破属于自己的血肉。
何言过踉跄了一下,落在宁礽身边。
何言过身形不稳,对着看上去像是在阖目养神的牧归泽,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不确定道:“牧先生?”
宁礽微微侧头,无知无觉地吹着眼皮,并未回话。
“牧先生!!!”
在何言过失力软倒前,同至云岁桉一把将他捞起来,奈何自己力量不足,差点也被他带倒:“何言过你振作点!”
云岁桉的金白凤凰顺从地降落在宁礽面前。
宁礽缓慢地眨吧一下眼睛,像是有一只血红色的蝴蝶轻轻亲吻他纤长的眼睫。
他身后是法力灵力剧烈碰撞,阵法金光激起无数涟漪的战场,宁礽小小一个立在天地间,眼底泛滥的悲悯如同上九天上的谪仙。
宁礽用灵力轻轻将牧归泽托起,稳稳放在在凤凰宽大厚实的脊背上,摆正手脚。
牧归泽睡得很稳当,在凤凰浓密漂亮的羽毛看上去异常舒适。
宁礽“啧”了一声,觉得不妥,手指轻轻划过牧归泽面颊胸前,血污伤口消失不见。
他这才满意地面向何言过,却不知说什么,转身投向何予帘的方向。
何言过崩溃喊道:“宁礽!”
宁礽顿住,牙齿深深钉入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