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确实没有一个学生看见他们亲吻了,时安抬脚走向了刚刚有反光的地方,从刚刚那个位置上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出来吧。”
时安声音一出,五个身强力壮的高个子出现在时安的面前,“小少爷。”
“把照片删了。”
“是。”
等时安一走,几个大高个默默看着相机里的视频,谁能想到自家小少爷那么野啊。
“还删吗?”
“删个屁,小少爷才几岁,亲一下自己的哥哥怎么了?”
夜晚总是把人的内心搅得混乱不堪,所有的事情都一件一件的蹦出来,特别是本就存着心事的闷性子。
江岁魂不守舍的回了宿舍,李良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听见,捏着那把钥匙想着刚刚的事情。
时安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这跟炸弹在他眼前爆炸没什么区别,他躲不开,也没法躲开。
才八点多,江岁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抽出了灵魂一样,没精神气,事实上正是如此,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时安的那几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硬生生的把好不容易才鲜活点的江岁砸回了小时候的闷性子,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在心里憋着,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
他希望时安喜欢他,时安也确实喜欢他,摊了牌的,摊的明明白白,他没法装傻。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时安喜欢他,他是他哥哥,他是他弟弟。
这层关系就是一堵城墙,是一条见不到底的瀑布,他不能破墙,也不能跳崖,他连他自己都救不回来,他更没法护着时安。
闷性子的人总是无法轻易诉说自己的苦恼与烦躁,以前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跟时安说,因为那是他弟弟,陪着他长大的人。但是现在呢,他不可能还会跑去跟时安说他难过了,他受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贱得慌,想把时安锁在自己身边,又想把他推出去,让他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要是他十五岁,时安跟他说他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他可能会开心得不行,直接答应了,但是他快二十岁了,想的事情,顾虑的东西跟以前不一样。
他难受极了,别扭极了,活了十九年半的江大少爷,对时安的任何事情永远无措,特别是他喜欢他的这件事情。
当年他自己一不留神喜欢上了时安,在泥潭里呆了整一年,才能想法子让自己爬出去,让自己跟个正常人一样,可至此,也只能在泥潭周围徘徊,无法走远。
因为,他太脏了。
他真的很庆幸时安喜欢他,他多幸运啊,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时安才多大?十四岁多点,就算再成熟他能成熟到哪里去呢?他没法跟时安比。
宿舍三人看着江岁一回来就趴在桌子上,相视无言,谁也不敢上前。大少爷终归是大少爷,平时规整得不行,何时会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趴着?
三人看着时间,等到了十点半的时候,江岁依旧是趴着。李良被推了上去,少爷有洁癖,他没敢碰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江岁?”
江岁没应,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他想的东西太多了,乱麻一团。
“你怎么了?”李良没法,只能伸手推了一下,“生病了吗?有哪里不舒服?”
江岁冷不防被推了一下,惊到了,低着头起身,没看人,说了句,“没事,我洗澡去了。”
三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是江岁又不说,虽然平时关系好,但是私人问题说的是真的少,他明显有心事。
有心事的江岁把自己给想憋屈了,他真的太别扭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别扭过。
热水哗啦啦的流,顺着头发顺着皮肤滑下来,湿漉漉的,眼睛红了,撇着嘴小声的说,“我不想长大了。”声音被水流哗啦声掩盖,没人听见,他自己也没有听见,还以为没发出声来呢。
可是,年纪摆在这呢,他当不成小孩儿,他也没法不长大。
这话说得委屈,根本就不像江岁这种人能说出来的话,他刚刚能在时安面前强撑着当一回哥哥,没丢脸面,但是现在不行了。
长大多难受啊,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时安的表白真的太让他心颤了,喜悦跟无措交杂在一起,一边想着,要不就谈恋爱算了,一边又想着,他是我弟弟,不可以这样。
江岁从大二的时候就打定了心思不会跟时安在一起,喜欢归喜欢,但真跟时安在一起那就是两码事,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难受的江大少爷连头发都没擦,直接上了床躺下,眼睛睁了闭,闭了睁,翻了个身,手机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江大少爷失眠了,在黑暗中跟天花板干瞪眼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