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后的第二天,摄政王虞国公屈尊莅临御医署。
众人惶惶不安,以为崔岳是来算旧账的,纷纷跪拜在地上。
没成想,这位手段残酷的年轻人放过了他们。
“我要诸位,找出金毒的解药。”
他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
药馆里,老御医的徒弟不在身边,他尚不知情,只是听到脚步声就开始指挥起来:“快把坩埚拿过来,用手举着,我说离火,就抬高,别让锅底碰到火焰,也别离太远,最好是指甲盖的厚度那么高。”
那只坩埚被拿了过来,但是徒弟没有出声。
整个过程,老御医命行令止,手稳得当,深得他的心意。
他正要抬头看看是哪个徒弟,以后多多带在身边,结果和一双冷漠无情的眸子对上:“国公爷……”
崔岳手上还举着坩埚:“嗯,现在是不是要离火了?”
老御医一愣,看看锅里的药,连连应答:“对对对。”
他简直要哭出声,怨恨老天作怪,为什么崔岳不从医,而要当摄政王啊!好好的苗子,啊?——没了。
金毒解药的研制走了许多弯路,都以为这种禁毒的解药会非常难得,最后发现,其实炮制起来特别简单。
唯一的难点,是解毒的时间。
——需要在中毒之间,就要预先将解药注入血脉中。
试问谁能未卜先知,知道谁将来会中金毒呢?
重生回到十六岁,崔岳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
“世子!”拖泥一路狂奔,“鹿姑娘来了!”
搅拌沸浆的银针颤动一瞬,崔岳起身,快速往外走,留下药汁自然冷却。
鹿添喜欢穿着深色的衣裳,看上去不显脏,她正拨花弄叶往里走,日光照射下,衬得皮肤更白。
“你让拖泥去买那些药材做什么用?”鹿添开门见山问。
崔岳一顿,喉头一紧,小步跟随鹿添进了屋里:“你管这个做什么?”
他想,鹿甜甜也不知道这是金毒的解药成分。
鹿添直接躺到厅中的榻上,长眉一挑:“我不能管是吧?”
“……没这意思。”崔岳赶紧摇头,跟着坐到了长榻的另一头,和鹿添面对面互相看。
真是奇怪,鹿添看着崔岳的眼神,他好像变内敛了。
鹿添没有声张,暗中观察:“你最好没这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
她也不会管到这么细致,是个人都有自己独处的空间。
崔岳笑得好开心:“没病。”
这就是梦吧,他想。
毕竟现在是十六岁,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崔岳探头问她:“你最近好忙啊,昨天把沈玉家抄了,是不是后面就不忙了?”
“最近挺闲的,”春日过堂风把鹿添熏得发懒,她抻了一个懒腰,长腿一翘,撂在崔岳大腿上,“过段时间就忙了……”
黄莺啼唱,翠鸟来和。
鹿添的小腿被一双手拿捏得很舒服,她靠在软枕上,开始小憩。
一根烧红的针刺破鹿添锁骨下方的皮肤,这时候她已经醒了,但是没有动,还在假睡。
卧榻旁,一张凳子上,放着此前冷却药汁的小盆,药汁表面凝结了一层油膜。
一支细管下口削尖从油膜探进去,崔岳用指腹堵住细管的上口,又把细管擦拭干净,尖口碰到了锁骨下方的针眼后,他松了指腹。
一滴暗红色的药汁顺着针眼慢慢渗透,重复多次后,鹿添的皮肤上多了一粒红色小痣。
拖泥和带水害怕极了,他们候在外厅,做好了一会儿屋顶被掀翻,房子被拆的准备。
鹿添依旧闭着眼,感受到崔岳的拇指指腹擦过那个小创口,微热。
看来他的坏事做完了。
砰!
外厅的拖泥和带土眉毛眼睛鼻子都快要皱一处去了,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心里正在进行新一轮的对世子默哀。
不管里面打得如何天昏地暗,他们也不会挪动一步的。
硬木大床,青色的织金春被铺在崔岳的身下。
他如玉一般的颈上,葱白五指牢牢钳住,指尖透着薄红,可惜崔岳看不见。
虎口处,崔岳的喉结上下一滑动,那手又紧了紧。
崔岳感受着鹿添手下刀鞘磨出的薄茧,耳廓和眼角不受控制的开始泛红。
他动动嘴。
唉——
“叹什么气?”鹿添的膝盖抵着他劲瘦的腰,感觉到这人渐渐发烫了。
崔岳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甜甜,我要长成男人了。”
鹿添,三教九流哪里没有窜过?
“哦?”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被她手上的少年,“那什么时候能彻底成为男人?”
崔岳微微后仰,动动脖子:“你在用点力,就成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