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莅的那位殿前官。
鹿添不与他废话,手指看不清动作地往他肩头弹了几下,让他苦了张脸酸麻得头脑发昏。
吱呀——
两声后,门被鹿添合上了。
她走到一扇屏风前,朝里一拜:“陛下,乘风涧紧急机要。”
里头窸窸窣窣一阵,摇曳的微光前一个清瘦的人影闪过,他拿起来烛台,走出屏风,坐到了一旁的御案前。
鹿添将高侍郎和沈玉等人的口供呈上去,退到一边。
皇帝越看,眼神越深,当即写下谕旨,盖了印:“即刻南下彻查单橘县沈、莫家,不得有误。”
他把谕旨交给鹿添时,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血。
鹿添也只有这一刻,与皇帝站得近:“陛下,卧榻之侧,已有他人酣睡了。”
从乘风涧到这里,都属于皇权最集中的地域。
在这里,过山风也得见血……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刚才卑职在门外,被公公拦了一下。”鹿添点到为止,说完告退,其余自有内廷的前辈出手。
回到乘风涧,天色将明。
鹿添进了乘风书院,穿过学堂前的长廊,来到统领办公的地方。
“三统领。”鹿添站在门外。
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进。”
进了房间,那案桌上还燃烧着蜡烛,三统领秦善绾发着髻,肩上披了薄薄的春衫外罩,正在低头批示其他的任务,鹿添把皇帝的机密谕旨交到她手上。
秦善看过后,想了想,从没有任务的人员里头,把关远挑了出来,开始写新的令件:“你去把关远找来,他还在乘风涧的……等等!”
在鹿添转身出门时,秦善把她喊住,低头在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封任务书,上面也三重大印:“甜甜,你本就负责过良种的采买,这是你爹从鹿城送来的,他需要京城的具体贸易情况,就交给你来办了。”
“好。”鹿添赶紧回来接过任务书,直接拆开,上面说的是要马草、龟甲、草河车……等军队用得特别多的物品。
秦善再三强调:“一定要详细具体的,不要出现‘大约、估计、貌似’这种话术!”
鹿添把任务书收进怀中,郑重地回复:“属下明白!”
春日的乘风涧,整个都是湿哒哒的,闲来无事的过山风都在统一对潮湿处熏艾草,撒蛇药,做驱虫。
通知完关远之后,鹿添去找已经从司农寺求学回来的鹿荣,打听药材的小事,有他在更轻松省事。
“我可以出任务了?”鹿荣喜出望外,但是又有点叶公好龙,“我……我真的行吗?”
鹿添拍拍他的肩膀:“你从旁协助我就行。”
鹿荣连忙问:“那什么时候去?”
“啊——此事马虎不得,要多蹲守一个时间点,”鹿添打了一个哈欠,“你现在先去打听一下大概的情况,我补一个觉……”
这么辛苦啊,鹿荣感慨,年轻就是能熬:“是!头儿!”
中午,鹿添被青山敲门的动静吵醒了。
青山是顺道过来告诉她:“昨夜那帮刺客审完了,雇主是徐健。”
“徐健。”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徐健是个外强中干、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好攀比的公子哥,他这么着急要我的人头,那只能是向他爹徐莅邀功了。”
青山点点头:“没错。”
短暂的沉默过后,青山又发出邀请:“今天傍晚去沈玉的府邸抄家,你也一起来吧!”
鹿添眼前一亮:“沈玉的罪定下了?”
“谋杀多位朝廷命官重案的要犯,造成西瓯土壕割据的主要罪人之一……”青山叹息,“还有高侍郎,等会儿就压送去督察院关着了,可惜他的家得由督察院来抄,我们最多能按功劳分到一点油水。”
可惜呀,高侍郎家可比沈玉有钱多了。
下午,青山点齐了人手,把一沓图纸散到属下手里:“这是沈玉的府邸地图,都记清楚了,不要有任何疏漏。”
每一次抄家,都会出现有小部分新手的情况,这也利于老带新。
鹿添已经抄过一次,还执行过监斩,经验不说丰富,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也够用了。
她要负责的后背,是莫帕。
负责她的前辈,是大师兄青云。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乘风涧,在途径树林时,昨夜厮杀的痕迹和血块还在,白天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沈玉府邸的巷子。
夕阳斜,映照巷中的红花,勾勒出墙上大片斑驳的树影。
马蹄声沉沉,脚步声铿锵,引来许多宅中的犬吠。
花猫咪咪嗷嗷地巡视完墙头的领地,也炸毛逃窜。
不少人家的门上开了一条缝隙,眼珠子躲在后面滴溜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