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悬眼中本就闪烁着怀疑的审视,周盈只能跟着他走了。
禁军训练有素,控场非常快速。
“把他拿下!”
“放刀放下!”
“大胆!”
……
因着东菜市场够宽敞,还有京兆尹府的捕快组织疏散,目前没有发生踩踏事故。
劫法场的逆贼不少,那人一声大吼之后,又从人群中亮出了几柄明晃晃的大刀。
尖叫声再一次从人群中爆发,孩子的哭号夹杂其中,混乱升级。
底下打成一片,台上的刽子手也没有停下,砍完一批又一批,角落的小吏吭哧吭哧地磨刀。
刑部监官惊慌失措,看向身边镇定自若的鹿添:“大、大人,这可怎么办?”
鹿添站得高,纵观全局,有了办法,对刑部监官道了声“交给我们好了”,起身拿了她的蛇刀,吩咐左右的过山风:“守好这里。”
“是!”
刑场之下一片慌乱,除了崔岳没有路人注意到,那位年纪最小的监官,提刀飞跃而下。
刀光剑影中,鹿添握紧嘉宾,直奔某处不起眼的茶摊。
“甜甜!”崔岳一边被拖泥往王悬所在的那个巷口拖去,一边身子往乱斗的人堆里倾斜。
拖泥看着带水挡住混乱靠近的后背,一咬牙,搂上崔岳的腰就跑:“少爷!保命要紧!”
与此同时,混迹在人群中的便衣过山风,得了鹿添的信号,才纷纷抽出蛇刀,参与乱局。
擒贼先擒王,在她的指引下,过山风拿住了劫法场的主谋。
白刃刺眼,刀光尽出,是一泓喷薄而出的鲜血。
距离最近的百姓免不了也被贱了一声,当场身子发软,倒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
再看一眼周遭,鹿添五步之内,没有一个喘气的,那群受雇佣而来的亡命之徒都成了尸体,他们的大刀落在血泊里,一败涂地。
“情况怎么样?”青云已经让人把还活着的贼人带了下去,走到鹿添身边问她。
鹿添摇摇头:“无碍。”
但是她还在四周查探:“我刚才听到崔岳的声音了。”
青云有些无奈:“你说你图什么,明知道今日肯定会有人来劫法场的,还要把人叫出来。”
“……”鹿添刀上的血污已经流干净了,她低头,默默地把嘉宾收进鞘中。
不远处,装作惊慌的徐健拉扯谋士的衣袖:“看清了吗?”
“看清了!”谋士眼神笃定,“是‘嘉宾’。”
徐健松了口气,不枉他这个身份冒险来看人:“好,我们撤!”
谋士喜不自胜:“大少爷,虎父无犬子,这一次回去,大人一定会夸赞你的!”
他们的对面,崔岳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被过山风围在里面的鹿添。
还有她身边那位威风凛凛的男过山风。
“带水。”
“少爷?”
“甜甜身边那个人……”
带水顺着崔岳的目光看去,看见正在和鹿添滔滔不绝说话的青云,心里一阵咯噔:“怎么了?”
崔岳的情绪很明显低落下来:“他看起来……事业有成,很可靠。”
带水:“?”
“我,只是一个纨绔。”人比人,气死人,崔岳的怨念愈加深重,“除了一些身外之物,我一无所有。”
拖泥也打量起青云:“他的年纪要比少爷大,等少爷加冠了,也能拥有这般成熟的男子气息!”
“……”带水扶额,他劫后余生,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动乱中彻底走出来,现在又要处理第一世家贵公子突如其来的自卑危机,于是疲惫地问,“那少爷现在要过去找鹿姑娘吗?”
崔岳向前迈了几步,有退了回来:“算了。”
待他转身,拖泥惊喜地说:“少爷!”
鹿添得了空,往崔岳这边走来,见他转身,脚下步子不觉加快:“伤到了没有?”
“……没。”崔岳有些不在状态,眼神飘忽,“你呢?”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的鹿添就是整个东菜市场霸主,只要她抬手,就会有人给他们开道。
然而,自己只能是一个纨绔。
难道说,鹿甜甜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两人不是一条路的,好让他主动离开吗……
鹿添读不出他的那些心里想法,但是她知道崔岳不怎么高兴,满脸悲戚。
“一点小擦伤,跟我混就是这样,以后打打杀杀的日子多了去了,”鹿添单手叉腰,“世子爷要是不习惯。”
崔岳猛一抬头,暴露出眼底的不安和惊惶。
那一瞬间,鹿添躲开了崔岳的注视,放软了语气,边说边给他开道,护他离开:“那就趁早习惯吧。”
崔岳恍恍惚惚地跟上,看着大杀四方后微微松弛的肩背,紧张到颤声:“你……你们,你们还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