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目:“肃伯侯府为何是皇亲国戚?”
此一问,把文武百官都听得一愣。
所有人都默认,肃伯侯府是皇亲国戚,即便是肃伯侯府本家,也如此自居,毕竟那是开国皇后的娘家。
现在皇帝说不认了,那岂不是……也不再承认开国皇后是他的嫡母?
“太尉也能为岳家半夜进宫陈情,”皇帝开口,“朕也想孝敬生母而已,人皆有私,朕岂能超?”
被点到的徐莅头一回被下了面子,最近真是犯了太岁,他忍住心里直窜的火:“陛下圣明。”
皇帝:“既如此,宗正寺上下整顿,皇亲国戚的身份该更加严格定夺。”
宗正寺卿硬着头皮应下:“是。”
下朝之后,徐莅无视宗正寺卿,直径离去。
一向趾高气昂,用鼻孔看“平民”的宗正寺卿一朝落魄,户部的人则是看笑话,揣手从他身边经过,幸灾乐祸地说起了风凉话:“寺卿大人,时代变了!不要什么钱都挣。”
“寺卿大人,你糊涂啊!”
宗正寺卿只是感到晦气,伴君如伴虎,陛下登基十余年装聋作哑,谁知道偏偏这时候发难。
还有肃伯侯,怎么突然就被过山风给撅了。
大虞许多年没有抄过这样大的一个家了,国库门前热热闹闹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户部的官员看见过这群山风,就好像看见了财神爷:“诸位大人辛苦了!”
这时候,关远找了过来,和鹿添耳语:“陛下勤政殿有请。”
这是鹿添第一次到勤政殿觐见,她深深呼吸,扣紧了腰间的蛇刀,跟随国库府外的内侍走了。
鹿添眉眼肃穆是天生的,近日来见了太多血,杀伐之气卸不掉,面圣又心生紧张,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酷。
带路的小内侍虽然在前面走,小腿还是禁不住有些发软。
看到小内侍这么怕她,鹿添忽然就不紧张了,为了缓解气氛,她还主动找人家聊天:“你紧张什么?”
“呜!!!”小内侍肩膀一缩,眼泪啪嗒一下,落在了衣袍上。
到了勤政殿,参见礼后,“乘风涧上表,诚恐寺一案、肃伯侯此案,皆由你全权经手。”皇帝看向鹿添,满眼欣赏,“朕特许你一道赏赐,现在说吧。”
鹿添单膝堆在地上,双手抱拳抬过额头:“卑职斗胆,请赐毒巢百亩良田,过山风自耕自收,也能替陛下分忧。”
大殿上,落针可闻。
许久后,皇帝点了头:“准。”
鹿添也没有想到那么顺利:“多谢陛下!”
皇帝笑道:“先皇赐乘风涧在先,朕再赏耕地林田,不算破例,过山风护国有功,是应得的。”
鹿添再次拜谢。
出了皇宫后,鹿添直接回了鹿宅,托驻守鹿宅的老前辈,把封赏的文书送回毒巢。
“一百亩良田,一百亩林地!”老前辈的声音把其余人也吸引过来。
大家围着文书看:“这玉玺大印……真的!”
好感动!
陛下居然赏了田产,相当于是给过山风的营栅扩地盘了!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纷纷向鹿添打听:“陛下怎么想起赏赐地产了?”
鹿添挺了挺胸脯:“我求请的。”
“哇——”众人眼中满是崇拜和欣赏,“甜甜,你长大了呜呜呜呜!好欣慰啊!”
“我们甜甜,能养家了。”
“对门那个小崔,根本配不上你。”
“别和他玩了……”
对门的小崔当然能感觉到过山风们对他的意见,也知道鹿甜甜有多么高不可攀。
因此,他在这个方面,拥有较强的忧患意识。
是夜,鹿添光明正大地从后门进了虞国公府,去见崔岳。
“后日,我要在东菜市场监斩谋逆分子,你要来看吗?”她向崔岳发出邀请,还有些小紧张。
这可是她某种意义上的示好,不知道崔岳能不能听懂。
崔岳比她还要紧张,这可是两人重逢后,鹿甜甜第一次主动邀约啊。
他说话有些不利索了:“你、你要监斩多久?”
鹿添算了算人数:“可能要一个多时辰。”
“啊~”崔岳有些担忧,“那么多人啊!你要一直监斩吗?那可是杀人。”
鹿添大放厥词:“我杀人不眨眼。”
然而崔岳没有感受到这一份威武霸气,他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得正欢,瞳孔已经没有了焦点,心里美得不知所措。
不眨眼?
出于本能,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揪着袖子十分体贴地问:“啊啊……眼睛会不会酸啊?我给你带点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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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辆辆囚车从闹市经过,沿途布告罗列了他们的所有罪行,老百姓们跟着一起到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