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莫家,我会帮忙留意的。”周盈有身份在,不便多留,离开之前问道,“你如今回了京城,要在哪里落脚呢?”
鹿添卷起门帘,走出长廊上:“回十六步巷。”
说完,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脚步一顿,再看过去,是崔岳。
他也很意外,大概是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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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岳大步迈进刚才她们吃茶的那个厢房,里面没有旁人,脸色更难看了。
他只是随便选的一座茶楼,随便选的一个楼层,就这要始料未及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厢房里走出来,她还在和里面的人笑着说话。
鹿添心情十分美好,任由他扣住手腕牵着走:“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又不是毒巢禁地,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崔岳就旧账重提,脸上笑着,手上用力,把人再度拉进厢房,放下了外头的卷帘,又合上了里面的竹门。
室内的茶香萦绕不去,崔岳轻嗅:“你们都喜欢喝羽月芽尖么?和你说说笑笑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还躲躲藏藏,是不是见不得人?”
鹿添松了口气,还好周盈先结了帐:“你来兴师问罪的?”
“行,反正以后会知道的,我们不如来算算旧账吧。不是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崔岳手上捏得更紧,依旧盯着两年未见,又长大一些的新鲜的鹿添看,“现在是我赢了,按照老规矩,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还觉得这是一个游戏?”鹿添刺了一句。
“不是吗?”崔岳比以前强势了一些,往她面前靠近,还想再贴近些时,鹿添后退了半步,“无所谓,本世子说是,那就是。”
他就像没有看见鹿添的回避动作:“老规矩,输家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要求不高,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鹿添往身后的墙壁一靠,躲开崔岳的逼近,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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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岳:How dare you?!
第9章
崔岳无声端正身子:“刚才那个,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不敢见我的也是过山风?他多少岁了?长得如何?有我好么?”
“那是我师姐啊。”回答完毕,鹿添动身要去推门,有什么事可以回家说。
毕竟崔岳现在……在外面太惹眼了。
随着她推门的声音,崔岳蓦地伸手,拇指食指捏住鹿添的衣摆,以为她真的不要自己了:
“我等了你两年,识尽城郊的飞禽走兽、草木花霜。”
“踏遍林泽,也爱上了狩猎。”
他好像在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和风细雨,平淡温柔。
少年正识愁滋味,羞恼总把愁字拆。
厢房里的茶香还没有散去,周盈离开时开得那一扇窗户也没有来得及合上。
冬日高处的风,还是挺冷的。
鹿添心里催促自己赶紧走,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停了下来。
他站在她的背后,冲动又小心翼翼,也没有他嘴上说的快乐。
“你再骗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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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靖初侯府老太太院里,周盈一人住一个房间,她得老太太器重,活得就像半个侯府姑娘。
屋里烧了地龙,还有淡淡助眠熏香,褥子温软贴合,她睡得香甜。
忽的有人在她头顶呼气,凉凉的,鬼一样。
周盈一个翻身,脸皱成一团,费劲地睁开眼,面前夜色中下巴垫在床头的鹿添把她吓了一跳,半晌后她缓过神来,悠悠警告:“……你最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鹿添诚挚地蹲在她床头边,狠狠点头,目光炯炯:“师姐,你教我几句粗口吧。”
周盈不答,闭目欲睡,年前这种关键时期,她忙得很。
“师姐,我睡不着。”鹿添蹲在地上,扒拉她师姐的床垫绣花,“我想把崔岳挂裤腰带上,去哪里都带着。”
周盈暗骂了一句小畜牲,随后翻身,后背朝外:“滚,睡不着就去西天取经。”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是和周盈闹了一会儿,鹿添的心潮平复了许多,十分狗腿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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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关,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一群群小孩子,听到此起彼伏的单响爆竹声。
即便现在经费紧张,但是鹿宅该贴的对联、门神和福字都不会少。
鹿添张罗着府上伪装的过山风便衣们,里里外外高大扫除,门楹上褪色的旧对联被揭下来,柱子擦干净了,她挖出浆糊,把新写的春联黏上去。
啪!
一颗红纸爆竹在鹿添脚边两步外炸开,刚扫干净的台阶又落了红纸屑。
她回头,看见虞国公府小门外,崔岳手里挑着一根细长的黄香,青烟直上,他冲鹿添挑衅一笑,腰后躲着两个矮子,那是小他五岁的弟弟妹妹,胖乎乎的小手上抓了一把一把的红纸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