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珏月大人让人送东西来。”
那人把荷包递给向城,他信手一拆,瞳孔骤缩,里面是向境吐血染红的手帕。
“三弟呢?”
“三公子说要陪二公子,本就没有回平城。珏月大人说,三公子似乎也不大舒服。”
向城一咬牙,把事务丢给他人,再次登船准备回辰山。
“大人,将军来了。”
“怎么回事?”
向城快步走进,林可仪会意,示意所有人都下去,不准靠近。向境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旁边一大摊血,看得二人直皱眉,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太子走后,二公子与三公子说了会话,属下没有听见,只知道三公子一出门就晕了,二公子也不省人事。方才公子醒了,说了没两句突然吐血,然后又昏了。”
“向垣情况如何?”
“属下不知,不敢惊扰。”
向城摸摸向境额头,摸到一手汗,体温却冰凉,让他心惊。
“喂药了吗?”
“公子用的药素来是三公子那边煎好送过来,朝峰院没有药方。”
“可仪,你带白肃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让白肃把闻生换来。”
“好,我这就……”
“殿下?”
迟钝地感受到有人在触碰他的额头,向境虚眯着眼,只有一道缝,漏出些光,模模糊糊看见人影,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您来了……”
“……嗯。”
意识到向境已经神志不清,向城心跌入谷底,但仍放轻动作,一点点安抚他,低声示意林可仪去看看向垣如何,若他无事,赶紧把人带来。
“痛……”
向城紧张:“哪里痛?”
“心里,痛……”
说着,向境忽而又咳出一口血,覆在方才那片已经凝成褐色的血迹上,头一歪,晕过去。
平风院里,闻生紧紧攥着向垣的刀,低声恳求:“公子,您再放血,自己会先受不住的!”
“这是我欠他的,你放手。”
“若是二公子知晓,他不会喝的。”
“若二哥哥知道了,必是你告的密!滚开!”
“三弟弟,快好了吗?”林可仪急得不行,明明药已经好了,可向垣非要再检查一遍,到现在都没端出来,她又不好擅闯向垣的内室,只能求助于白肃,“白肃,你再去问问。”
白肃没办法,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向垣,但事从权宜,他只庆幸那块血手帕收在自己这里。
“三公子,您别闹脾气了,快随夫人去吧。”他直接闯入,吓得闻生险些砸了药,白肃取出手帕给他们看,“二公子还等着您呢。”
“我,我知道,你快去,我这就来,这就来,你先让闻生和你去。”
得把闻生支走,他手里只有这一张药方,他只能靠这张药方!
闻生还想说什么,就被白肃连拖带拽拉出来:“知道你忠心,但是二公子出事,三公子能好过?我替你守在这,你快去朝峰院。”
平城太子府,葫芦看他神色怪异,身后又没有向境的人护送,心里担心:“殿下,您同二公子吵架了吗?”
吵架?他倒希望只是吵架。
段回峰在地窖墙根处坐下,背靠湿冷的墙壁,指着其中一坛贴着红纸的酒。
“打开。”
“殿下,您说这是给您与二公子大婚准备的,不能……”
“打开!”
段回峰抱着酒坛,上面的红字愈看愈讽刺,仿佛在笑他天真,气得他将红纸扯下撕碎,丢了满头满身,整个酒窖弥漫着泪与酒的味道。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不醉人的好酒,寻遍整个羲国,拢共得了这些,连之前给段业贺寿他都没舍得献一坛,结果今日,他怎么也喝不醉。
他在这里待了两日,不吃不喝,段业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个段回峰,颓丧,悲恸,死气沉沉。
“就为了一个向境,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哪里还有一朝太子的威严?”
他哑着嗓子:“父皇赢了。”
“傻孩子,”段业俯身,替他擦拭泪痕,段回峰头一次没有推开他,也许是他想开了,也许是他不在乎了,“你是太子,储君,将来的皇上,想要什么没有?何至于为情爱伤心至此?”
“他为什么喜欢说谎?他总是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说明你不喜欢他了,说谎的孩子没人爱。”
是吗?
段回峰出神地想,向境说谎了,可自己分明还爱他,可向境分明说谎了。
弯弯绕绕,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搞明白了。
“我想要什么都有吗?”
“你想要什么?”
“我要向境回来,让他全权负责太子成婚。”
段业不假思索,满口答应:“只要你愿意成亲,绵延后嗣,谁负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