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去别处玩了吧。”
“怕是你吓着她了。”
一说起这个,向境忍不住回身看着他,正色道:“殿下,我教孩子,您别打岔。若一味纵她,将来不知她要如何。”
“你能一味纵着向垣,怎么不能纵着她呢?她才六岁,你管的这样严,将来被人哄走可怎么好?”
“垣儿幼时有父亲管教,我再纵他,他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宜然聪明,不会轻易教人骗去,这时候不教她,等她犯了错就晚了。”
“你心里主意正得很,孤是半点也猜不透。若是哪日你算计到孤头上,孤只怕还要帮你出谋划策呢。”
说罢,十指聚拢呵气,就要闹他。
岂料向境笑起来:“我不怕痒的。”
他一怔,想起一句俗话:不怕痒的孩子没人疼。
段回峰拧着股劲儿:“孤不信。”说着就要上手。
向境正欲说什么,外面齐泉敲门进来,站在屏风外,说向城回来了,请段回峰过去。
段回峰课业政务一点不落地忙着,向境也不闲,又做到桌前。
“公子!”珏月急急火火跑进来,“小姐,宜然小姐出事了。”
“她怎么了?”向境甩开珏月,飞快往外赶。
“公子,公子您慢点!公子!”
院外侍卫见他来,急急忙忙迎上去拦:“启禀二公子,宜然小姐长阶摔落,失去记忆,她可能不记得您了。”
“记不记得都无妨,让我进去看她。”
“夫人和将军正想办法,二公子等等再来看小姐吧。”
“让开!”
侍卫还欲拦,珏月一瞪他:“敢拦二公子,活腻了吗?让开!”
“宜然!”向境几步坐到她身边,小小的孩子头上缠一圈厚白纱布,像冬日檐上积雪,洁白而刺眼,习惯性去检查她的身体,“说你摔到了,可有哪里摔伤……”
“母亲!母亲!”
向境一怔,那只细小的胳膊飞快从自己手中抽走,爬到远离他的一端找林可仪,躲在她身后发抖。
“宜然,这是你二叔叔,你之前最喜欢他了,你记不记得?”
然而宜然只是一味躲在她身后,以一种寻求庇护的姿态,拼命摇头否认。
“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喜欢他,他好讨厌……”
向境懵懵的:讨厌……?
林可仪赶紧呵斥:“宜然!”
“嫂嫂何苦吓她,明明是我太不知分寸了。”向境放轻声音,努力回忆从前哄她的样子,柔和表情,“我只是一时着急,太担心你,你不喜欢,我离你远些就是了,好不好?”
“二弟弟……”
向境笑笑:“既然宜然不喜欢,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影响她休息。”
“怎么能回去呢!”
向境刚要起身,珏月终于忍不住扑到宜然身边,眼里蓄满泪水:“小姐,小姐,求您再想想,求您再想想。”
宜然没有避开珏月,但目光依旧陌生。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几个侍女也低头忍泪,向境拍拍珏月,冲她摇摇头。
“公子……”
宜然懵然无知地看着珏月泪眼朦胧地跑出去,又看看同样落泪的林可仪:“母亲,她怎么了?”
“她很喜欢你,只是朝峰院太远,不能常来看你,这会儿你出事,她很担心,也很自责不能保护你。”
宜然懵懵懂懂地听着,忽见向城大步流星走进来,在看见屋里的人之后顿住脚步。宜然不懂向城那紧张担忧的神情是何意思,只欢喜叫着:“父亲!”
“……诶。”
齐泉上去扶着向境,怕他失态,想劝他别太伤心,谁知他一靠近,宜然又开始害怕,像向境靠近她那样往后退,扑腾着躲,齐泉赶紧闪开,目光复杂。
“境公子,先回去吧。”
向境回到朝峰院,直接去了下人房找人。
“珏月呢?”
雨痕面有疑惑:“珏月大人刚才哭着跑回来,现下还在房里。”
“我去看看她,你们下去吧。”
门吱呀一声。
“珏月。”
“公子……”
“多大了,嗯?你可是我朝峰院的脸面,让人看见像什么?”向境取出手帕,温柔地给她拭泪,轻快地说着玩笑话逗她,“让齐泉看见,只怕要笑话你。”
珏月看着他,眼泪不住往下掉。
她从来没在向境面前失态,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可是今日之事,她实在忍不住了。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连向境最后的牵挂都要夺走?向境那么好的人,为何要遭受这么多?
“她应该讨厌我的,我把她带回来,却又把她送出去……是我的报应,却连累她摔伤。”
雨痕敲门传话:“二公子,将军来了,说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