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垣也清楚,奈何向境无暇顾他,只能自已顶替:“二哥哥忙着,你就将就罢。等他们回来,你再去说,反正他最听你话,不过……”向垣凑近他,笑得若有所指,“若是二哥哥来讲,你当真听得下去?”
段回峰拍他一下,倒也没说话。
向垣放下书,伸个懒腰:“罢了,不看书,带你去看看二哥?”
“愈说愈大胆了,孤管不了你……嗯?”
向境不喜繁杂纷乱,风格一向简单,书桌一角却摆了一个小把件,五彩斑斓,尤为突兀,倒像是孩童的东西,段回峰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怪他分神,实在是难得在向境房里见到这么绚烂的物件,不由多看几眼。向垣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上的摆件,解释道:“表哥可记得,从前送过一只鹦哥来?”
段回峰点点头,三年前,南越王朝见,馈礼中有只鹦哥,他觉得有趣,问父皇讨了,送到了辰山给他解闷,忽而又觉得不对:“孤记得,孤让人送来的是个活物?”
“哈哈……是,是活物,而且是个很灵巧的活物。送来时,二哥很欢喜,亲自照料,不准人碰,特意挪了几棵树给它。后有段时间,二哥总是梦呓。一日午膳,它突然跳上桌讨食,连叫几声‘殿下,殿下’。二哥羞恼,一气之下要给义儿练手,大哥怕他反悔,养在下面园子了,又让匠人做成此物给二哥赏玩。
“说来也怪,无论教什么,它只会说殿下,为此,二哥还恼过你一段日子,气你戏弄他。”
后山,向城正陪向境练武。
密林阴翳,郁郁葱葱,枝枝相覆,叶叶交通。斑驳的阳光洒在向境身上,衬得他更加宁静沉稳,修长的手指虚扶羽箭,却不持弓,几声惊鸣打破宁静,林间破空声起,惊飞几只栖鸟。
“不错,中了八个。你也累了,歇会儿吧。”
向境笑着应下,一转身看见段回峰。
“殿下,不如属下陪您出去走走?下面人说,园子里莲花开了。”
“好。”
二人同乘一小舟,留侍从在岸边,拨开深浅碧色,往藕花深处寻去。
向境抱着段回峰摘给他的莲花,枕在他的膝头:“殿下,境儿有些累了,不划了吧?”
“好,吃莲子吗?”
“吃。”
段回峰摸摸他的头,又摘了一大片荷叶给他遮阳,动手剥起莲子。在段回峰的强制要求下,向境也渐渐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段回峰为他做点什么。
向境张嘴,莲子带着丝丝凉意,清香可口,他细细尝尝,没有一丝苦味。
“没有莲心?”
“你不是不爱吃苦的?”
段回峰捏捏他的脸,又低头亲一亲:“晚上又要喝药了,现在就别吃苦的了,嗯?”
“谢殿下体恤。”
其实最初的最初,向境是不爱在段回峰面前示弱的。
直到有一天,段回峰又一次抓开他挡在眼前的手臂,轻轻吻着他的眼泪,小心又珍重,唇齿间逸出一句:“真好看。”
“什么?”
段回峰重复:“真好看,境儿一哭,眼睛真好看。”
“殿下喜欢看我哭?”
他隐约记得,先前那位暴虐而可怜的帝王也是这样,他哭得越狠越能取悦他,段回峰也喜欢这样?
“胡说,孤哪里舍得。”
后来向境发现,段回峰很喜欢吻他的眼泪,却很不喜欢看他哭。
每一次情至深时,他总抑不住眼泪,有时一颗两颗往外掉,有时只是轻飘飘蒙上层水雾,有时闹的狠了,便像开了闸,泪痕清晰又明了,可以让段回峰沿着从下颌一路吻上眼睫。
可每一次他一哭,或是轻轻嘤咛一声痛,段回峰就小心着退出来,替他纾解了就给他清理干净,盖好被子抱着他入睡,睡前还总要在唇上轻啄一口:对不起。
他不是没问过,向境觉得段回峰无需对自己那么小心:他本就是捱着痛长大的,现在又捱着痛数日子,若能让段回峰高兴,多痛一痛也无妨。
然而段回峰听了,只一笑,低头厮磨他的唇,唇齿纠缠间模模糊糊说什么来日方长,他等他慢慢习惯。
这事要如何习惯?
向境红着脸推他,心觉自己大抵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随后段回峰便笑着把人横抱起来放到榻上,帷帐一扯,遮掩了所有,向境只能看见面前的人渐渐欺压在自己身上,呼吸粗重暧昧打在耳畔,大手从衣裳缝隙探到腰间,带的他也情动难忍,颤着手去勾解那人衣带。
“孤会让你习惯的。”
至此,向境才知自己真的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望着向境不设防的睡颜,段回峰忍不住想要亲他,心里欢喜:他自然知道这事是很难习惯的,所以他会宠向境一辈子,再也不让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