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
“……”
他好似清醒了，从噩梦中，从美梦中。
他呆呆看着上方的段回峰，大气不敢出，希望这是假的，他在做梦。
可是段回峰笑了笑，凑过去与他鼻尖相碰，声音黏腻低哑，可向境分明听出笑意中掺了勉强：“嗯？孤在呢，怎么啦？”
“怎么不说话呀，是弄疼你了吗？”
向境呆坐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他在段回峰的身下喊出了别人的名字。
他猛地推开段回峰，脚步踉跄，因着腿软还在脚踏上绊了一跤，跌跌撞撞爬了两步跑出去，段回峰想抓都没抓住。
他根本追不上崩溃的向境，等他拨开纱帘追出门，向境早已不见踪影。
“境儿！境儿！孤没有生气，你快出来！”
“境儿！你先出来，我们慢慢说！”
外间守夜的荣安珏月听见声响就跑过来，却也只看见向境飞身离去的背影。
一众人纷纷赶来，看着只着单薄寝衣的段回峰站在门口，神色惊慌。
“境儿受惊跑出去了，快去找人！”
“境公子最怕给府里添麻烦，一定不会跑太远，在院里找。”
齐泉最得向境信任，段回峰深信不疑，也自觉此事不该闹大，让骐骥院的人找，低声吩咐荣安去熬碗安神药来。
遣散众人，齐泉低声道：“殿下，请您随我来。”
月光倾泄在院落，向境少时爱躲的那棵树郁郁葱葱，枝叶间漏下斑驳光影，满地星辰。只是中间被挡起一块，没有光影，也不见星辰。
齐泉心道果然如此，随即给段回峰打手势示意向境在树上。
他不敢出声，更不敢惊扰，无论向境是因着什么原因跑出来，段回峰去找他都是最稳妥的办法。
“境儿？你在那里吗？”
枝叶一抖，沙啦沙啦的树叶响，地上月影摇乱，星辰变换，很快又没了声响。
“你在那里是不是？夜深了，外头这样凉，待久了，你身上怕是会疼呢，先回去好不好？”
然而无论他如何哄劝，树上再没有响声。
向境哪里敢见他？
没多久，齐泉从寝室为向境取来披风，呈递给段回峰时，两人不备，向境一瞬身又不见了人影。
荣安被吩咐去熬药，边走边感叹向境不易。
方才急匆匆的，段回峰衣衫凌乱，加之他在外面守着也听见了些动静，私以为段回峰又搞那套霸王硬上弓，强行要与向境欢好。
原来殿下竟喜欢这样的么？只怕二公子心里仍有阴影，所以才跑出来，难怪要安神药，真是苦了二公子了。
要不悄悄在药里加些蜜吧？
第111章 催成清泪，惊残孤梦，又拣深枝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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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回峰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嗅觉如此灵敏，以至于他一进去浴堂就意识到这里有浓度极高的绿油和草酸。
他要做什么？
水声渐渐变小，段回峰心里越来越怕，大步跑向汤池边，就见向境坐在一边，有几个黑衣暗卫正往汤池里倒着什么，边倒边搅。
向境听到声音，回头一见是段回峰，不管不顾就要往下跳，好在段回峰来得及时，并没有完全烧伤，但一只脚也已经沾到水面，被腐蚀了一片，弥漫出腐烂的气味。
向境仍在挣扎，段回峰生怕一个抱不稳让人摔下去，又顾着他脚上的伤，怒斥道：“别动！”
“……”
齐泉与珏月命人围在外头，自己则远远跟着段回峰。眼看向境挣扎，二人要一同摔入池中不由大惊，上前帮忙，黑衣暗卫彼此对视，迅速闪身，仿佛从未来过。
齐泉趁乱伸手，想靠点穴稳住向境，谁知点了同没点一样，反倒是折腾半天身心俱疲的段回峰以为向境能安静下来不由松了力气险些将人放跑。
“境儿！境儿乖，不闹了，我们回去吧。”
珏月气恼，一巴掌呼过去：“废物！点穴都点不中吗？”
齐泉自知理亏，也没和她争执，把披风披在向境身上。这比许多安慰都管用，向境抓紧披风紧紧蜷缩着，骨头咔咔响，整个人都缩在披风里，小小一团。
段回峰皱着眉，但好在人不闹着躲他了，速速把人抱起，紧赶慢赶回了寝室。
帷帐下，向境不肯出来，段回峰想了想，走出内室。
“齐泉。”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那几个穿黑衣的，也是暗卫吗？”
若真是，看向境做这么危险的事竟不加制止，实在可恶。
齐泉想了想：“殿下所说的，应当是境公子身边的影卫，平日不会现于人前，只听公子一人号令。”
……行吧，看来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