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垣带着向境回来时,林可仪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院玩。
向长义朝向垣挥舞胳膊,明显是要抱:“二!二!”
向垣一脸嫌弃的抱过来:“傻小子,跟你哥哥一样,连人都认不清。”
林可仪笑笑:“三弟弟跟二弟弟久了,眉眼处倒真有几分相像,待三弟弟长大了,许会更像呢。”
“我已经长大啦,我和二哥哥就差一岁。嫂嫂你看,我是不是已经很高了?”
“这么大了还长高?”向城狠狠叹气,“眉眼像有什么用,你倒是多同二弟学点东西,还指望他护你一辈子吗?”
向垣撇嘴:“大哥哥只会说我,我学多少,在你眼里都是不如二哥哥的。”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除夕将近,向府也愈发忙碌。
好容易这一日没人拜会,向境有了空闲可以歇歇。
“垣儿呢?”
“三公子出门玩去了,将军忙着会客,公子难得得空,可有哪里想去?”
“嗯……去库房,待会儿去太子府看看。”
挑些难得的珍品送过去,借着年节庆贺的由头,段回峰总不会不见他。
“公子在府里走走吧,或者去看看两位小公子?万一有人来拜会,岂不是不好?”
向境摇摇头:“该拜会的都来过了,剩下那些人不见也罢,左右有大哥在。”
再说,来了人就说他去太子府了,来得不巧不会下次再来?凭他的身家地位,除了皇上和太子,谁能让他等着?
齐泉珏月对视一眼,向境也看出问题:“有话直说,躲躲闪闪像什么样子。”
珏月轻声道:“三公子同颜仲公子一起去太子府了。”
“……啊。”垂下眼眸,遮掩情绪,“那,就在府里歇着吧,免得有人来见。”
见他兴致骤然低沉,齐泉对向垣的厌更多了几分。
炭火烧的烈,屋子里虽暖,却闷得慌。
向境坐在檐下,看着后院的翠竹出神。
“齐泉,去找管箫来,再有,拿本曲谱。”
他记得,向垣很会吹箫,清远悠长,如风过水面,点点涟漪。这样的风雅之事,他多会一些,是不是段回峰也愿意找他?
前些日子,他偶然看见向垣同段回峰琴箫合奏,那种默契,当真是只有他们才能有,旁人怎么争怎么抢都夺不来。
“二哥?”向垣一进来就听见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箫声,略有些不堪入耳,一听便知是初学乍练,“二哥哥怎么有兴趣学吹箫了呀?我教你。”
“不用。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拿着玩玩而已。齐泉,收回去吧。”
向垣呵着手,先一步跑到炭盆边上,翻腾上来的热气扑过来,暖洋洋的:“外头可冻坏人了,二哥哥这里暖和,我晚上不走了好不好?”
“好,都好,你高兴,怎么都好。”
向境握握他的手,果然冷冰冰的,顺手拢在自己手里搓着暖着。
“说来,二哥哥后院何时多了这么多翠竹?方才吓我一跳,还以为到了哪处竹园。”
“啊……”
其实不光后院翠竹,院子前头还移了两棵银杏——和质馆里一样。
他曾无数次和段回峰一起坐在竹林里推心置腹,畅所欲言;也无数次看见段回峰站在银杏树下,金黄的叶子沙沙作响,小伞携着微风,那人回过头来冲自己一笑,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他怎么看都看不腻的景。
“一时心血来潮,长久不住,总觉得院子荒些。”
“尽是竹子也没趣儿啊,明日再挪几株梅树来,下雪时候,定然好看。”
“想看梅花雪景,我去找你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两人一面围在炭笼边煮茶一面闲话,不知怎么扯到颜景舟身上。
“说起他,今日景岸景舟兄弟二人设宴,哥哥说怪不怪,他们做东,宴却设在太子府,表哥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小心看看向境,“二哥哥,我……”
向境却并没有不高兴,好像早就知道他去了太子府:“我在府上不得空,就算要我同去也是去不了的,无妨。”
向垣低下头,推说要早早歇息,心里则骂自己没分寸,一不留神说了实话。
其实他当真不知是去太子府,他人都出去了才知道,又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只盼向境真的没有多想才好。
这边向垣满怀心事不敢看他,向境却是已经睡着了。
向垣娇生惯养,每每同睡,向境总要让人多铺好几层软绒,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陷进去,睡意来的快,转眼就睡着了。
向垣睡不着,辗转反侧,想想向境,想想段回峰,再想想自己。
近来心疾愈发频繁了,忍到现在,轻微的痛都是寻常,今日宴上发作两回,倒无人看出来,闻生亦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