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来自“长姐”的注视,让炸栗子刚迈出还未落地的前爪有些踟躇。
凌慈知道对方不敢,于是放心地闭眼休憩。
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有些发烫,毕竟现在还是大夏天的,太阳毒辣得很,凌慈隔得远远的还觉得燥热,也不明白这只小猫咪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这样子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让凌慈的意志力逐渐薄弱,甚至在想为什么偏偏在高考解放之后才变成猫呢?
当小猫咪不用早起上学,不用背琵琶行,不用背元素周期表,不用背好几张a4纸都写不完的公式原理……
在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中,小白猫的意识渐渐远去,仿佛又坐在了教室里……
噩梦!
她猛然惊醒,外头已是黄昏。
昏黄的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凌慈打了个哈欠,压在身下的烤栗子自知逃脱不掉,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炸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过来,把小脑袋搭在哥哥的屁股上,同样睡得香甜。
和往常一样,今天猫妈也是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的空隙到家。
小猫秀气的鼻子微微耸动,她闻到了一丝不太美妙的气味,有点肉类在高温环境下腐烂的气味。
“喵~”
柔软而绵长的叫声从身后响起,凌慈回头,三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了,比起昨天,她今天的状态更差了一点,毛发杂乱,白色的部分沾染脏污之后分外显眼,甚至有一块毛发缺失,露出了底下的皮肤,粉色的鼻子擦破了皮。
难闻的气味一掠而过。
凌慈只以为是路过垃圾车的味道,她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猫妈的鼻子上。
“呜?”
是跟别的猫打架了吗?
她舔舔猫妈的鼻子,铁锈味瞬间侵袭了嘴巴。
不过猫妈好像永远都猜不透她的意图,可能是以为孩子睡醒了来找她玩,前肢便顺手一揽,把她抱在怀中,两条后腿不停地蹬她。
这样还玩不够,又翻了个身,将凌慈举在空中,后腿依旧没有停止蹬她的动作。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凌慈没了脾气,软绵绵地叫了一声,挣脱猫妈的束缚,在落下的时候张开四肢,精准地抱住她的脸。
然后下一秒,凌慈的肚皮遭受袭击,猫妈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她的肚皮,还不够,干脆翻了个身两只爪子压住凌慈,给她洗了个全身澡。
沐浴在母爱之中,心中的担忧不减,但凌慈已经没空多想了,她想要时间短暂地停留,融化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不过,没有多久,凌慈的担忧成真了。
这一天,从太阳落山直到月亮升起又落下,纸箱的门口迟迟不见猫妈的身影。
凌慈知道,没有哪一种动物会比人类更在乎血脉亲情,在自然界中,母兽在生下幼崽并抚养幼崽长大之后,母子之间自然而然就会疏远。
现在猫妈还没有教授给他们更多的生存技巧,不可能不辞而别。
那天晚上,凌慈和院里大黑的吠叫作伴。在月亮快要落山的时候才浅眠了一下,没安静多久,院子里的鸡就耐不住寂寞嚎了两声,栗子两兄弟就被鸡鸣声吵醒,用脑袋拱小白猫的身子,喉咙里发出“嘤呜嘤呜”的声音。猫妈一夜未归,他们的肚子饿了。
凌慈也饿了。
但他们满打满算才只有一个半月大的年纪,她的人类出身是最大的外挂,两个兄弟却不是,他们一点都不懂的如何躲避车辆,也分不清来自人类的善意和恶意,更不懂怎么样才能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更好地生存。
他们现在需要食物,或许可以把希望放在好心的房东身上,但命运的眷顾可能不会落在年轻的猫妈妈身上。
东方浮白,立在箱门口的小白猫目光沉沉,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
她一脚踏在水泥地上,虽然太阳只露出一个光脑门,地面已经有些温热了,此刻,是她作为猫降临后第一次踏出自己的小世界。
斑驳的石墙,因为雨水的冲蚀而有些褪色的生锈蓝色铁皮棚,胡乱堆叠在角落的纸箱,还有她的栗子兄弟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狗网友,一只威风凛凛、体型壮硕的黑色长毛犬……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大,各种意义上的大,大到让这只出生才一个半月的小猫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在凌慈走出家门的时候,她身后的两只小猫也激动地跟上来,但因为凌慈堵在门口,他们只能急不可耐地嗷嗷叫着。
凌慈稳下心神,转身不太熟练地亮出牙刀,发出威胁的哈气声,弓起背脊,让本就蓬松的毛发又炸开了一圈。
她用自己的言行警告自己的兄弟不要试图踏出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