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又急又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你别太计较... ...”
“我计较?”他离得近极了,但下一秒直回身子,半坐半倚在了书桌上。
“行,我可以不计较,那你得好好解释一下,在想什么想这么入神,以至于走错到了别人的房间里。”
他口气里意味满满,宋鱼一阵无言,但她说得又不是假话,她见姜延周真是要听她解释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就把刚才自己塞满了一脑袋的问题说给了他。
“... ...其实,我对自己也没那么自信,在黄姐面前倒是爽了一把,现在又有点发虚了。”
她这么一说,他就笑了一声。
“那你也发虚得太快了,就不能壮点胆子?”
宋鱼为难地实话实说,“可我的胆子就那么大,”她用手指比划了一粒米的大小,小声嘀咕,“再壮能壮到哪去?”
比如现在,她要是胆子大,还会被他堵在角落里出不去?
这话宋鱼可不敢说出口,抿着嘴偷偷瞧他。
姜延周抱臂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纠结全职画画能不能养活自己,对自己和行业都很焦虑,但你如果反过来想呢?”
“怎么反过来想?”
他回答她,“反过来想你之前所在的互联网行业,你在这个行业里的能力和这个行业的环境,你觉得比做全职画师,能强到什么地方?”
这话问得宋鱼愣了一阵。
她因为不安而反复去想做全职画师的缺点,可她如果不做画师,去回到互联网行业,事实很清楚地摆在面前。
互联网已经开始大规模裁员,而以她作为程序员的资质,真是平平到不能更平庸,她能拿到的工资,可不就是今天那家公司开给她的那些吗?
很明显,比不上她在画师行业里赚到的钱。
“当仅有的两条路都不怎么样的时候,至少选一个强一点的道路吧?”宋鱼低声说了出来。
但倚在桌子边的某人又开了口。
“不止如此,我以为,是至少选一条会让你快乐的路。”
快乐... ...
比起写代码,这些色彩斑斓的画,从来都是那个能让她更快乐的东西。
姜某人的话让宋鱼再次陷入了思考,只是这次的思考豁然开朗了许多,她只思考了一分钟,就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
但她这话说完,就听见有人道了一句。
“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向她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眼睛上,“一次两次是这样,三次还是这样,你是专捡老实人欺负?”
宋鱼:“... ...”
他这样的,算什么老实人?!
但他说一次两次三次的话,让宋鱼瞬间又心虚了。
哪有什么一次两次三次,最多,不就是今天和半年前她不告而别的那次吗?
他们两人之间,谁都没有正面说起过那件事,宋鱼只当他忘了,自己也不提了。
但他今天意有所指... ...宋鱼可不想正面回应,她就当没听懂。
她向前挤了挤,想从他修长的腿边挤过去。
“那什么... ...你先让让,我要回去画画了。”
他的意有所指她当没听懂,那么她叫他让一让的话,他也只好当听不见了。
姜延周两条长腿一动不动,还从桌上拿了本书,指尖夹着书页,慢慢翻了起来。
宋鱼咬了咬唇。
她没办法了,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继续挤挤吧,说不定就挤过去了。
可两条长腿仿若脚底生根的长木,怎么挤都挤不动。
宋鱼总不能再从他床上翻过去,她总还是要点体面的,于是又努力挤了一下。
不想就在此时,姜延周突然收了腿。
宋鱼失去了阻挡的力道,可惜并没能通过,反而忽的一歪,向侧边扑了过去,一下扑进了姜延周的怀里。
腰和背被他的手掌揽住,他微微低头,鼻梁上的三角形小痣,在台灯散出的如同皎月般的光亮里,异常清晰。
那是只有与他鼻尖绒毛相蹭、呼吸交错纠缠的时候,才能看三角形小痣。
而此刻... ...
宋鱼的呼吸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心跳咚咚传来,而一同传来的,还有隔着薄薄衣衫的他的心跳声。
空气几近凝滞。
他忽然低头看住她的眼睛,轻声叫了她一声。
“宋鱼,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宋鱼在他突然的指控中,微微睁大了眼睛。
而他极轻的嗓音里,夹着只有她和他两个人才能听清的气音,湿热的气息抚过她的鼻尖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