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说,“我不指望卖钱,我只要能捏泥人我就很高兴,要是庙会上有人夸我两句,那我就更高兴了!”
那时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是真的热爱,可现在又算什么?
姜延周突然笑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有天分,但因为家里困难所以没办法全心全意做这些事,没想到,你所谓的热爱,就这么廉价。”
“对!就这么廉价!”常有思突然像被戳到了痛处一样,突然抬脚踹向了姜延周的椅子。
姜延周被绑在椅子上,跟随椅子咚地倒在地上,他还是那样笑着,抬头看向脸色古怪的发小。
但常有思声音尖了起来,“你懂什么?!”
“你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能懂我们这种穷人心里怎么想?我到后面连约女孩出去都拿不出来钱了,我还学什么手艺?谁tm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出来?!我只想赚大钱!”
他咬着牙,盯着姜延周。
“你们这种有钱人的热爱、梦想,对我来说太远了。我首先要像你一样有钱,有体面,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谈那些!”
他在嘶吼,将他满腔的不如意尽数发泄。
姜延周默默看着,已经不想再跟他讲什么了。
常有思把姜延周又拉了起来,他也说不要讲这些没意义的话。
“等你爸妈把钱给我,我就放你走,咱们两个人,以后也不需要再见面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才在一张被撕掉扔掉的纸上。
姜延周看过去,闭了闭眼睛。
那是一幅画着各式各样泥塑的画作,但却在常有思走过之后,沾上了他脚下的污泥。
姜延周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笑常有思现实,还是笑他自己太天真。
现实好像总能改变一个人,把人心里最明亮的东西磨掉,最黑暗的东西无限放大。
可惜,常有思和那三个越狱犯的绑架计划走向了另一条路——
他父母报了警,而警察很快就锁定了这个地方。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四个人脸色都变了。
那三个越狱犯是蒙着脸的,但是常有思是露了脸的,他露脸是为了把姜延周引过来,当然也是觉得姜家就算知道是他也不会怎样,反正他也不准备留在国内了,尤其在他爷爷已经去世之后。
可三个越狱犯却突然要求,要把姜延周撕票。
“他就算没见过我们的脸,也听过我们的声音,很容易给警/察提供线索!而且他们家没给钱还报警,既然不守规矩,那就应该撕票!”
话音落地,常有思身形突然僵住了。
他自眼角向姜延周看过来,姜延周亦看了过去,昏暗的厂房里,姜延周听见常有思嗓音微颤地问了一句。
“有、有这个必要吗?”
可三个越狱犯不由分说地就把一柄长刀,塞进他手里。
“当然有!你要想跟着兄弟们一起混,就你亲自去解决。”
常有思不说话了,他拿着那把刀,转身向姜延周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常有思眼帘颤了颤,禁不住终于别开了姜延周的目光。
他提着刀走过去,脚下走的很慢。
“你、你别怪我,我没有退路了,其实我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过退路!是这个社会对我太残酷了... ...”
姜延周怒极反而沉默起来。
三个越狱犯一直催促常有思,“快点,警察要找过来了!结果了他咱们就得走了!”
但常有思却迟迟抬不起手里的刀。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越狱犯直接急了起来,这人两步上前,忽然夺下了常有思手里的刀。
“滚开我来!”
话音未落,他直接向着姜延周砍了过去。
但也在同一个瞬间,姜延周双腿蹬地,在刀落下的前一秒翻身躲了过去。
他挣开椅子,腾地站了起来。
他突然脱身,三个越狱犯眼神都变了,另两个人也都持了刀和棍向着姜延周砍杀过来。
姜延周拾起长棍与三人缠斗。
可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敌过三个亡命之徒,勉力抵抗间已经到了极限。
那矮个子的越狱犯,忽然一刀扎穿了他的大腿,然后狠狠在他大腿中扭动着碾着,拔了刀来。
彼时的巨痛,几乎令人昏厥。
但就在另一个人举刀要趁机解决掉他的时候,常有思突然扑了上来。
“等一下!他、他已经倒下了,不可能再起来了,让我来,我来送他上路!”
越狱犯本不想多事,但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