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复查乳腺炎吗?”
她妈是去年上半年得了这个病,但没多久就不用吃药了,甚至医生说得复查,她妈也不怎么想去,宋鱼问过几次,见没什么状况,只当这个病已经好了。
“是怎么了?妈妈乳腺炎复发了?”
宋鱼连忙问了一句,但表姨却说不是。
“不是乳腺炎,这次是... ...你妈今天确诊了乳腺癌,中晚期了。”
话音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宋鱼手下颤了一下,手机咣当砸在了她早间刚收拾好的桌面上。
桌面上仿若积木垒成的城堡一样的小玩意和图画小样,哗啦被砸倒了一片,还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宋鱼已经没心思去拾了。
她浑身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她妈之前的乳腺炎不都好了吗?还复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就成了,中晚期的乳腺癌了?!
但表姨不可能像电视里那样跟她妈一起骗她,毕竟她们是较劲了一辈子的人,那么这是真的?
可这是怎么回事?
*
宋鱼脑中轰隆地飞速收拾了东西,胡七胡八地往行李箱里扯了些衣物,就去了车站。
她关门离开十六楼的时候,想起了姜延周。
她拿出手机给他留言。
【姜延周,我妈妈今天确诊了乳腺癌... ...】
但是字打到了一半,宋鱼突然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把这行字删了下去,重新编辑了一行。
【我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了。】
新信息编辑完,宋鱼发送了过去,没有再等回复,宋鱼拉着行李箱快步离开了这个在浦市的家。
*
宋鱼老家在邻省的元海县,坐高铁从浦市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下了火车打了出租,宋鱼直奔回了家。
给她开门的正是表姨。
宋鱼进门表姨就跟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厨房里有烧水壶烧水的轰轰声,表姨拉了她的手,小声跟她说。
“小鱼回来了,但你妈妈刚才发高烧了,这会吃了药睡着了。”
“啊?!”
宋鱼没想到妈妈竟然还发起了高烧,“那、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表姨说医院人太多了没床位,她说话的声音压着,恰好厨房里烧水壶的声音,在水即将烧开的时候,响亮了起来。
“... ...他联系了省城的大医院,但是得过几天才能排上号... ...说是过几天带着你妈妈过去看病,眼下就现在家里休息,别再折腾了。”
噪声干扰下,宋鱼听得有些糊涂。
“表姨说谁?”
她这句刚问完,表姨还没来得及回应,宋鱼妈妈房间里忽然传出咣当的声响。
这一声咣当好像砸在了宋鱼心上,她一急,一时顾不了问许多,转身向妈妈房间里跑去。
宋鱼快步跑了进去,房间里充斥着中药西药混杂的污浊气息,宋鱼看去床上,看到床上的人正艰难地探着身,伸着手去拾摔落在地上的手机,但又在听见跑来的脚步声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宋鱼就愣住了。
她妈一直都嫌弃她不会打扮,经常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又笨又呆,连打扮都不会!”
她自己从来都不会像宋鱼那样,就算不打扮得精致美艳,也总是气色很好、状态完备。
尤其对她大发脾气的时候,那气势宋鱼从来从来都没能招架过一次,时常一根手指就戳得她连连后退,一掌推在她肩膀,她就有可能向后跌在墙上甚至地上。
但今天,宋鱼看到抬头看过来的妈妈的脸。
妈妈的脸色是黄的,唇色是白的,平日里的高扬的气焰好像被刺鼻的中药汤汁浇灭掉了,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有气无力,就像是褪色的彩色连衣裙,浑然不见昔日光彩。
而她这时开了口。
“宋鱼?你... ...回家来了?”
连平日里高亮的嗓音,此刻都如破布一样沙哑。
那一秒,宋鱼石化似得呆愣住了。
她完全不能想象。
记忆里妈妈身体很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她连感冒也都是喝两杯感冒冲剂就好了。
甚至连爸爸去世那会,她只在听到噩耗的时候,咣当一下昏倒摔在了地上,只五分钟,她就醒了过来,撑着自己站起来,将还在读小学的她揽在怀里,全靠她自己替爸爸办了葬礼。
她很少生病,去年得了乳腺炎,都把宋鱼吓了一跳,所以邵宁远出轨的恶心事,她就没敢跟她提及。
可是现在... ...
她呆愣着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替妈妈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