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无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饿了。”她手指揪住自己的衣摆,胡乱扯开话题。
“啊。”沈闻抬了下眉,站直,“那你进教室等一下,我给你打包回来。”
“我自己去买吧。”
“你带伞了?”
阮芋:“……没有。”她唯一的雨伞丢到寝室了。
“那等着我。”沈闻说。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阮芋才终于想起他手上好像也没拿伞,慌忙迎着雨丝趴在栏杆上往外看。
几乎是下一秒,少年的身影从雨棚底下钻出来。
校服外套被他举过头顶,成为茫茫雨幕中唯一的遮蔽物。
沈闻体能一向好,阮芋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就已经冲出去好远好远。
她只能远远看着他,看他踏起水花没入层层叠叠的香樟树和乌云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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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阮芋终于在楼梯口等到了提着打包盒回来的沈闻。
他看见她时一愣,在阶梯上停住了步伐。
两人一高一低目光相触,沈闻问:“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回来。”
沈闻的外套还湿哒哒垂在他臂弯,里面那件衬衫纽扣被随意解开几颗,也被雨打湿了不少,贴在腰上,勾勒出纤细又充满了力量感的漂亮腰腹轮廓。
偏偏他还没意识到这些,一步步朝她走来。一只手将打包回来的晚饭递到半空中,另一边随意拨了拨自己湿哒哒的黑发:“你就别回寝室了,吃完饭就准备上晚自习吧。我回去冲个澡。”
到她跟前:“阮老师?又傻了?”
一种无声的、充满着异性荷尔蒙的气息逼近了阮芋。
她摁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却止不住青春期的躁动因子疯狂上蹿下跳。
“谢谢你。”她声音变得微弱,接过他手里的饭,“多少钱啊?”
“客气了。”沈闻笑起来,水汽似乎氤氲了他的黑色眼珠,变得格外亮、格外清澈而赤诚,“那我先回去了,晚自习下课给你个东西。”
他说完想要转身,阮芋却在电光火石间叫住他:“沈闻。”
沈闻:“嗯?”
她借着自己所站着的台阶比他高,踮起脚,并不算太难地抬手触碰到了他的头发。
湿漉漉的,像森林里沾了一身露水的小动物的绒毛。
沈闻一愣。
“头发,乱了。”她胡乱解释。
“噢。”
借口。
他头发明明早就被雨淋得乱七八糟了。
这下完了,他的大脑和心脏也跟着乱七八糟了。
沈闻迷迷糊糊洗完澡,迷迷糊糊回到教室上完晚自习。
终于下课铃响起。
现在男女生寝室挨得近,学校老师最喜欢在那里抓早恋,肯定不能在那里碰面。沈闻和阮芋只能借口做题留在教室,等各自班上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再说。
时间紧迫,再过不久还会有年级主任晃着手电筒到处晃悠,沈闻只能迅速递给阮芋一个红丝绒盒子。
她拒绝:“我不能随便收你东西。”
“不是随便给你的。”沈闻同时朝她伸出手,“我也要报酬。”
阮芋张大眼睛:“什么?”
“你的……呃,发绳。”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唇,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平时还挺受欢迎……”
阮芋:“……”
“我看网上说男生手腕上戴了发绳就表示已经有主了,虽然咱俩现在也不是那关系。”沈闻说着说着更不自在了,他‘啧’了下不争气的自己,认真道,“但是你总得给个预定费什么的吧。”
顿了片刻:“我是说,预定一下我。”
说话的时候,他的喉结会上下轻轻滑动,漂亮的眼睛里蕴藏了光似的,亮晶晶的、湿漉漉的,像八宝,像她的小狗。
阮芋当然不会拒绝,摘下自己的发绳递过去。
当她将长发散开的时候,有很甜的洗发水的香味也跟着散开了,以至于沈闻呼吸加重了两分:“那你……”
她的发绳被他接过并圈在自己手腕:“不许后悔了。”
“不会后悔的。”阮芋很认真看着他。
两人像是交换定情信物似的,阮芋也因此收下了他的礼物,打开一看是个手镯。
上面的小碎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里面刻了字。”沈闻指了指手镯内侧,“你看看?”
阮芋于是将手镯举起来,仔仔细细看过去:“噢,确实有字——”
她微仰起头,细白的脖子完全展露。
沈闻立刻错开眼,用手指拨弄着腕上那根发圈。
阮芋终于念出来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Made in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