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荞鬼身一僵。
宋栖迟摇了摇头，这假货戏演得不错，脑子却有点不行，尤其是在钟易弦这种号称多智近妖的人面前，怎么做都显得班门弄斧。
然而傻的人也有灵光乍现的时候，“常荞”脱离禁制，走到苏言灼面前，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名走投无路的女子，跪地道，“请仙师替民女做主。”
宋栖迟：“………”
大腿抱得真准，一下挑中全场最厉害的人。
苏言灼抿唇看着她，“苏某此生与魔物势不两立。”
一句话将“常荞”暴露，异变突现，刚刚还伏在地上的常荞猛地朝苏言灼扑过去，鬼气退散，周身魔气滔天，“如此精纯的修为，不献于吾主真是可惜了。”
装不下去，索性就撕破脸。
长冥出鞘，清光漫开，宋栖迟一剑斩过去，“故事说得不错，但你忘了一点，修仙者对魔物的天生警觉。”
从常荞现身的一瞬，不管是他还是苏言灼都看出了异常。哪怕她萦绕出一身鬼气，也改不了内核是魔的事实。
“常荞”的表现也符合低等魔物的特征，能思考，脑子却不行，俗称智商低，擅长勾起人心底的欲和恶，从而不动声色地实现掠夺和侵占。
宋栖迟想起了城主府灵堂那些尸体诡异的笑容，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这魔物先是迷惑了这些人的心智，让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之中，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杀死。
“常荞”哀嚎一声，魔气大涨，转身朝现场唯一一个普通人袭去。钟易弦眼皮都没抬，起身拂了拂衣摆，立于他身侧的黑九手指一点，一团幽蓝的火焰飞出，魔物还没来得及惨叫就消散于天地间。
宋栖迟收了剑，看了一旁安然无恙的苏言灼一眼才回头，嘴角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地狱冥焰，奇珍榜排名第九，钟兄家宝贝不少啊。”
钟易弦温和笑笑，谦虚道，“尚可，不及仙师宗门。”
就在此时，落到苏言灼手中的卷帛发出乳白色的光晕，苏言灼施了个咒，将卷帛抛了出去，一名衣服破烂的红衣女子跌落出来。
她看了众人一眼，眼神惊恐，后退到佛像底下，抱住双膝，瑟瑟发抖，“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宋栖迟审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目光淡淡地从她那兰花纹路的肚兜上扫过，在她深可见骨的脚腕上停了几秒，心里有了计较，“你是常莼？”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与魔物伪装的常荞不同，她身上还有独属于人的生气。
他记得故事中，常莼成了副城主冷行帆的夫人，实际上的炉鼎。想起勘察冷行帆卧室时在废墟里发现的铁链，再看看常莼血肉模糊的脚腕，宋栖迟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冷行帆这个畜牲！
听人叫她的名字，常莼抖得更厉害，双手抱头埋进双腿间。
宋栖迟垂眸，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姐姐和魔物做了交易，主动献祭，是为了保你吧？那魔物知不知道卷帛里还藏着一个活人？”
先前那魔物说的故事是真的，愤怒应该也是真的，只不过那是属于真正的常荞的愤怒，常荞的魂魄应该是被那魔物给吞了。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寻常魔物直接吞人，无法得知被吞者的记忆，除非主动献祭。
而常莼应该才是密卷真正的主人，那魔物也想得到密卷，不知什么原因没得逞，又或者说，魔物与常荞做交易，目的就是为了变成常荞，从而哄骗常莼，最终得到九州密卷。
第22章 他想起那个孩子是谁了
宋栖迟垂了垂眼，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看来城主府的人命就是常荞答应献祭的条件之一，常莼也是。只是这魔物等级不高，能奈何普通人，却奈何不了冷行帆和钟桀这种修士。
常莼颤抖的身体僵在原地，像是没了生气一般一动不动。
“姑娘，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你面前的两位都是大修士，定会为你做主。”钟易弦好脾气开口，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
宋栖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钟兄真会慷他人之慨。”
钟易弦眼里流露出一丝歉意，风度十足。
“回去。”苏言灼突兀地开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同寻常。
还想开口刺几句的宋栖迟猛地闭了嘴，低声道，“好。”
苏言灼偏头看向缩在一旁的常荞，指尖凝出一只透明飞蝶，“姑娘可以好好想想，是站出来揭露城主府的罪行，还是让他继续为恶戕害更多无辜的人，想好了就告诉这只灵蝶，我能听见。”
宋栖迟从袖中掏出那支在灵堂捡到兰花木簪，放到常莼面前的地上，“这想必是姑娘的心爱之物，现在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