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海水开始退潮,变得安宁平和。一轮圆月冉冉出海,如皎洁的明珠。
船造好了,与李从玉来时见渔家院子里的没有差别,伸手敲打,似乎更加牢靠些。
他望着燕岐叹服:“你怎么什么都会。”
燕岐紧紧握住他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下。
“为了从玉,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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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交心
船只顺风顺水,飘向大海中央。李从玉借着灰蒙蒙的月亮远眺,不远处树影幢幢,似是有陆地,岸边一湾洁白的细沙。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泊在沙岸边,燕岐扶他下船,李从玉左右顾望,见这地方树丛茂盛得很,岸边一堆烧焦的柴火,想是有人在。
这地方能捕到鱼?
李从玉寻了处干净的白石坐下,抛了饵垂钓。燕岐给他披上斗篷,便拿着刀不知往何处去了。
等了半晌,不见有鱼上钩,背后却传来一阵嘈杂。
丛林深处亮起红彤彤的火光,倒像无数金鱼冲飞上天。李从玉慌忙站起,不管那头有没有人听得到,两手拢在颊边大喊。
“燕岐!”
回应他的是一阵叽哩哇啦的怪声,数道侏儒般的黑影冲出火场,衣衫褴褛地逃窜。李从玉闪身躲到礁石后,仔细观望这帮人样貌,不似中原人,更非外域人,秃头三角眼罗圈腿,又丑又邋遢,一只只过街老鼠似的。
他们手上有刀,渐渐的往海边跑来了。李从玉屏息躲好,暗夜里冷光连连,嗖嗖声不绝于耳,定睛细看,有人在他们背后放箭,中者应声倒地。
燕岐慢慢现身,在那一群侏儒背后,仅是一到长身而立的黑影,也显得如若天人。
李从玉连忙跟上去。水里浮漂却动了,手忙脚乱地将鱼拉上来。
火焰熏着面庞,灰烬漫天飞舞。
“这便是海盗?”李从玉惊诧地问。
燕岐点头,将他护在身后。
“岛上只有几十人,更多的在北面海上,那地方有许多岛,不少亡命之徒逃到那去,跟土人合起伙来,在海上肆意劫掠。”
李从玉犯了难:“这几十个,怎么抓回去。”
燕岐擦刀上的血:“唤人过来吧。如此,拿他们做筹码,便好与陆伉说话了。”
李从玉盯着他火光下的脸,喃喃:“你真厉害。”
燕岐垂下头,回眼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从玉夸我好多回了。”
“我往后一直夸你,怎么样?”
“……好。”
燕岐摩挲着刀柄,受宠若惊。似是这次回来,李从玉便待他不同。
李从玉就地烧起篝火,将得来的鱼收拾干净,按记忆里的制成鱼炙,与燕岐分食。
他先尝了一口,滋味竟还不错,便将肥嫩处全予了夫君。
天边渐渐发亮,一轮硕大的红日从海里漫出来,光亮泼天盖地,将树影白沙映得赤红。
没过一会儿,几艘高大的楼船从远处过来,船上插着官府的旗号。一靠岸,寿春刺史陆伉匆匆忙忙下船,理理袖子向李从玉请安。
“臣陆伉接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李从玉玩笑道:“陆卿,朕倒以为你心向伪帝,不愿与我交集了呢。”
陆伉年轻俊俏,大红的官袍袖子在风里猎猎飞舞。听李从玉这话,立时面露愧色,自责道:“臣一心只向明主,自当年在侍中门下求学,便敬服陛下仁爱之心。”
李从玉暗笑。这会儿知道搬出二舅来了,这官场上混的人,果真都是油滑。
“你既有这份心,那朕便领了情吧。”
陆伉转忧为喜。
昨夜捉住的海盗都被燕岐绑成一团,扔在礁石边上。李从玉睇了眼那帮人,对陆伉道:“朕与你说过出海剿匪,待回去便计较此事。”
陆伉连连摆手:“不不不,此为臣分内之事,哪里敢请陛下劳心费神。”
“东海不宁,殃及的是寿春子民,”李从玉蹙眉,“你既说定,可不能马虎过去。”
陆伉面露敬服之色:“臣定鞠躬尽瘁。”
燕岐道:“我与他去吧。”
李从玉不太舍得。可思来想去,一则海盗不可不剿,二则,这事也可为他立下威望,便点头准了燕岐。
陆伉殷勤地迎李从玉上船,楼船乘风破浪,折返回寿春码头。府兵亲迎他入官邸休憩,是夜,陆伉设酒摆宴,与李从玉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李从玉本就是娇惯性子,喝醉了更甚,缠着燕岐与他行乐,直闹到三更天方毕,精疲力尽地躺在榻间。
想到燕岐又要走,李从玉就舍不得,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指头绕着头发丝玩。
燕岐一走,李从玉日日忙着督军。夜里累到倒头就睡,被小隹唤醒,送来两封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