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朝将齐麟与榜眼,送回客栈住处便回礼部去了。
日落月出,朝霞翻升。
早朝后,南宫盛蓉拦住魏英南的去路。
魏英南似乎并不意外,昨日魏子良酗酒,疯言疯语闹腾了许久。
“魏尚书,御前为何没有齐麟的画像?”南宫盛蓉径直开门见山。
魏英南半黑半白的眉宇挑动,诧异道:“咦,这不可能吧,老臣,亲手将东西交与田公公的。”
轮到南宫盛蓉错愕,御前能动手脚不被发觉的,唯有田公公一人了。
南宫盛蓉心中有了定论,嘴上再三确认道:“魏尚书,所言当真?”
魏英南郑重其事道:“老臣为官几十载,怎会做此等欺君之事。”
魏英南监督阅卷之时,这齐麟拔得头筹。
她自然好奇是何许人也,取了齐麟的画像察看。
发觉齐麟样貌与永诚王相似,更是不敢耽搁入宫。将入闱者的文章以及画像,亲手交与了田公公。
“魏尚书,可听闻过青州郡,齐家?”
以魏英南的年岁,应当对齐家有所了解。
魏英南扶了扶略有酸楚的老腰,不慌不忙回道:“这是自然,老臣与那齐家家主也算相识,殿下,莫非是想问,为何齐麟与永诚王容貌相似。这是世间相像之人大有人在,殿下又何必自寻烦恼,忧虑过度,自乱心神。”
南宫盛蓉的心思,全然被魏英南猜透。
她镇定自若,颔首转而打岔道:“子良哥,昨日回去,可有异样?”
魏英南无奈叹道:“喝得烂醉,直嚷嚷,呃,算了,他那性子过几日便好了。”
魏英南实在说不出,魏子良的醉酒之言。
说什么太女如此之快便见异思迁,对不起玉晏天之类的疯话。
南宫盛蓉客套几句,便与魏英南分别。
事情究竟是不是田公公所为,倘若是,如此做又出于何故。
惠安帝自从病后,每日皆会午睡小息。
不到未时,她便与小宁子守在太极殿不远处。
未时一到,便差小宁子悄悄将田公公请过来。
春日午后,慵懒惬意。
花红柳绿,斗色争妍。池水微波荡漾,绵绵柔和。
南宫盛蓉更了一件,青碧色广袖流仙裙。梳着圆髻,只插了一只青玉簪子。
除了早朝依制穿蟒袍,戴金冠。其他时候她衣着素净,不戴珠钗,为玉晏天守丧。
她神情阴郁迷离,垂目望着碧池水面。
池面如镜,恍然间一左一右出现了玉晏天与齐麟。
玉晏天蹙眉清冷,齐麟肆意含笑。
她微微叹息出声,眼神落寞孤寂。明知不是,为何还在奢望齐麟是玉晏天。
“殿下,寻老奴来,所为何事?”
身后传来田公公的声音,她回身直截了当问道:“田公公,有关齐麟,您应当明白我在说什么。”
田公公谨慎四下张望,小声回道:“殿下这么快便知晓了,是老奴做的,老奴欺君,罪该万死。”
田公公屈膝将跪,南宫盛蓉慌忙俯身相拦。
“求您告诉我,为何如此做?”她只想知晓为何,或许是为这两日的心神不宁寻个解法。
田公公唉声叹气道:“永诚王虽然离世,但老奴怕陛下迁怒无辜之人。那个青州郡齐麟,若只是因为容貌像永诚王,便被陛下猜忌,甚至剥夺十年寒窗的高中,岂不是太不公了。还有……”
田公公顿言,面色懊悔又道:“当初无力阻挡陛下赐死永诚王,老奴心里有愧啊!若当初阻止或许有回旋之地,不至于让陛下与殿下,父女离心,与永诚王夫妻阴阳两隔。老奴,悔啊!”
田公公说得情真意切,潸然泪下。
南宫盛蓉明了终究是她痴人做梦,定神轻言轻语安抚道:“田公公不必介怀,永诚王他宿命如此……”
还未言毕,被惊慌奔过来的小宁子,呼喊声打断: “殿下,陛下醒了。”
田公公匆忙拭干泪,顾不得客套抬足往太极殿奔去。
天清日晏,掌不亮她心房之灯。
她烦躁折下一截ʟᴇxɪ柳条,揪光了所有枝叶。
“殿下,殿下。”
远远传来姜栋的呼喊,南宫盛蓉寻声望去。
姜栋身穿金甲,疾奔而来似有十万火急之事。
姜栋气喘吁吁道:“是,是真的吗?那人当真与晏天相像?”
南宫盛蓉颔首,心烦意乱将光秃秃的柳条掷到池面。
宇文沐颜生产不久,昨日姜栋在府陪伴妻女。
姜栋缓了气息,一本正经道:“我要去会会他。”言毕,转身便要走。
“见他作何,他又不是玉晏天。”她不知为何声色俱厉,甚至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