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有姚皇后劝着太女,田公公立刻起身相送:“皇后娘娘放心,老奴定会照顾好陛下。”
姚皇后披上茶色披风,携同宫人去往东宫。
宫外,魏府。
魏子悠身着绯色官袍,惊慌闯入母亲魏英南的厢房。
“母亲,出事了,出事了。”
魏英南不慌不忙坐起,训道:“你如今怎也成了你弟弟,遇事如此沉不住。”
魏子悠掌了灯,不理训斥,急道:“母亲,方才宫中丧钟响了……”
魏英南愕然打断:“你说什么,丧钟,谁的丧钟?”
魏英南惊慌下了床榻,已去更官服。
魏子悠帮衬着更衣,忧心忡忡道:“入夜后,家公与我夫君,他们父子三人匆匆入宫,方才丧钟的规格像是太女殿下。”
“太女产期未到,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难产……”
魏英南不好往下再猜,转而严谨道:“你家公入宫,这代表宫门戒严,宫里如今什么情况,一时不好打探。待天亮,再做打算。”
魏子悠应了声,为魏英南扣好腰封。发觉母亲,似乎又瘦了几分。
“母亲,您操劳一生,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不如休致归家,逍遥快活。”
魏英南知晓女儿心疼自己一把年纪ʟᴇxɪ,还在朝堂尔你我诈,无奈道:“我倒也想,可没有陛下的首肯。”
魏英南一瞬想起什么,眉开眼笑道:“对了,楚清有喜了。”
继而又打趣起魏子悠:“你说你,成亲日子不短,连你二姐都生子了,你这肚皮,怎就没个动静?”
魏子悠一脸不屑,嫌弃道:“生孩子多麻烦啊,我可不要养个祖宗气自己。”
“家主,家主,三姑爷来了。”
家丁忽然来报,魏子悠听闻是姜丛,慌忙迎了出去。
“夫君,你不是随父亲入宫……”
姜丛面色铁青,打断魏子悠:“子良呢,让他,随我速速入宫。”
魏英南闻声出去,按理说宫中之事不该轻易打探。
可为何传犬子魏子良入宫,她厚着老脸,询问:“三女婿,为何让子良入宫啊?”
姜丛蹙眉难过,声色微颤:“永诚王殿下,薨了。”
魏英南与魏子悠皆是脸色大变,姜丛急急催道:“殿下还等着呢,快让子良随我入宫。”
饶是魏子悠反应迅速,她抬足边跑边喊:“夫君,正门汇合。”
魏府后院,厢房廊下一盏灯笼随风摆动。
屋内,魏子良拥着云楚清鼾声起伏。
“子良,快起来……”
魏子悠一脚将门踹开,惊得魏子良二人惊坐起身。
魏子悠风风火火,毫无顾忌闯入,催道:“子良速速更衣,随你三姐夫入宫。”
魏子良抚着心口惊魂未定,埋怨道:“三姐姐,好歹楚清还在这,再说惊到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魏子悠可不由他油腔滑调废话,劈头盖脸训道:“少废话,都什么时候了,快些更衣,太女殿下召你入宫……”
念起魏子良与玉晏天的兄弟之情,不由嘴上一软,唉声道:“子良,有件事你听了,务必稳住。”
云楚清下床帮忙为魏子良更衣,只听魏子良仍旧满不在乎道:“什么事,我魏子良又不是吓大的,三姐姐快说吧!”
魏子悠凝着魏子良,一字一顿郑重道:“永诚王,薨了。”
云楚清骤然怔住,手里的外衫飘然落地。
魏子良一个激灵,宛如天雷劈身。
猛然回神,顾不得衣衫未更好,抓起斗篷疾奔。
这一次他虽然踉跄,还是平稳跃过了门槛。
“子良哥,我与你同去。”云楚清焦急万分追了出去,魏子良顾不得回头,嘱咐喊道:“我先探探情况,回头接你入宫。”
魏子悠心中感慨,出声劝道:“楚清,你别急,如今宫中定是人心惶惶,你方有身孕,三姐姐的意思,你应当明了。”
云楚清勉强应了声好,一想到太女亦是动容泪下。
残月暗淡,积雪争辉。夜沉,风寒,人无眠。
东宫,灯火通明,白幡飘扬。
正殿被设成灵堂,姜栋摘了戎装兜鍪,额间系了白孝带。
姜栋无声跪在蒲团上,死死盯着棺椁上的“奠”字。
眼眶中血丝狰狞,千万疑惑更令他抓心挠肝的悲痛。
东宫寝殿,南宫盛蓉手持筷子,却在吃早已冷透的饭菜。
姚皇后在一旁低声啜泣,与其说伤感玉晏天骤然离世。
不如说心疼女儿,年纪轻轻成了未亡人。
甚至都不曾怀疑过,玉晏天因何而死。
南宫盛蓉从钟鼓楼回来,不哭不闹用着,她精心为玉晏天备下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