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栋有疑惑,甚至仍觉得玉晏天在糊弄自己。
可看玉晏天气色确实不济,并不像做戏搪塞。
姜栋应了声好,便出府到城中,请了五六个郎中为玉晏天诊脉。
这些郎中的说辞大约一致,皆说玉晏天是忧思过虑,导致气血亏虚。终归说到底,是不易长途跋涉。
姜栋无可奈何,只得听从玉晏天的命令。
待明日午时,玉国公下了葬。
他先行,押送郑千归回京面圣。
第179章
翌日, 午时郊外玉氏祖坟。
虽是冬月却难得此刻,阳煦风敛令人舒适。
偶尔有一瞬不知趣的北风,扯得白幡一阵抖动。
玉晏天披麻戴孝, 体力不支被玉府的下人搀扶着。
他眼神僵滞, 也不知在想什么。
黄土渐渐高拢, 覆盖住棺椁。
接着,一丈多高的螭首龟趺墓碑,重达几百斤被牢牢压在了坟坑上。
这个坟坑,原是他母亲的。
螭首龟趺墓碑上的墓志铭,是玉国公一早自己备下的。
玉国公的身份,按照制度大修陵墓都不为过。
可玉国公是被皇帝密杀,自然不易再劳民伤财修建陵墓。
玉晏天拂开下人的胳膊, 屈膝跪在墓碑前。
焚烧了一沓纸钱, 低沉自语道:“愿你早登极乐。”
姜栋早已整装待发,只是腰间戴孝。陪着玉晏天,送玉国公最后一程。
姜栋上前强拉扶起玉晏天,苦口婆心劝道:“你身子不好, 这荒郊风头大,若是再染了风寒,可不得了了。”
玉晏天也未执拗, 颔首应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城。
送到城门口,姜栋依依不舍本想话别几句。
可瞧着玉晏天精神萎顿,垂首眯眼似乎昏昏欲睡。
念着对方的身子, 姜栋将那些离别伤感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一本正经拜别, 说了两字:“珍重。”
玉晏天乘在马背上,强打着精气神, 无力笑道:“一路顺风。”
曹勇本想说两句,被姜栋使了眼色拦住。
姜栋冲谭县尉,恳求道:“谭县尉,永诚王便托付你照顾了。”
“姜将军折煞下官了,谭某定会尽心尽力,让王爷的身子,早些好起来。”
姜栋看向与他,挥手告别的玉晏天。一咬牙勒马掉头,挥鞭纵马离去。
郑千归被蒙着头,关押在囚车内。
待马蹄声渐远,玉晏天原本眸色涣散,悄然如炬清亮有神。
随即又恢复成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有气无力与谭县尉告别,与下人回了府上。
窗间过马,跳丸日月,半个月后。
京城,皇宫太极殿。
岁末要处理的政务不少,南宫盛蓉陪在太极殿批了半日折子。
田公公将今日方到的折子,送到了御前。
如今这折子,由南宫盛蓉批阅完后,惠安帝再重新批阅。
若有不足之处,便顺道指教让太女重新添上缺少之处。
“今日还没有,玉晏天的消息吗?”
惠安帝只是随口一问,南宫盛蓉手中的朱笔停滞一瞬,又重新书写起来。
既然父皇问了,她听着便是。若是多嘴,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田公公避着南宫盛蓉,向惠安帝打了个眼色,这才不徐ʟᴇxɪ不疾回道:“有一封是从东山城来的。”
惠安帝见田公公打眼色,恰逢南宫盛蓉放下朱笔。有意训斥道:“怎地越发糊涂了,还有什么事,太女听不得的。”
田公公慌忙弓腰,小心翼翼回道:“陛下派去东边的人,回来了,说是事情已办妥当。”
惠安帝眼神一沉,哼了声:“知道了。”又若无其事从折子中,翻找出来自东山城的折子。
惠安帝阅览完,便递与南宫盛蓉,有些担心道:“太女,你看看吧!是姜栋写与你的。”
南宫盛蓉不由心惊,为何是姜栋而不是玉晏天,莫非出了何事。
惠安帝一眼便看出,太女细微的惊慌。便开口解释道:“是庄太傅身子不适,永诚王与姜栋,暂且留在东山城照料一些日子,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城了。”
南宫盛蓉急着阅览,惠安帝的话并未听见几分。
只是这信的内容,令她心中七上八下不安宁。
既担心庄太傅的身子,又失望玉晏天归期未定。
惠安帝哪能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小心思,委婉道:“今日太女也累了,回宫歇着吧!”
批了半日折子,她早已头目发昏。
本就再无心批阅,也不客气告退回宫去了。
田公公亲眼瞧着太女出了太极殿,返回殿内,神秘兮兮将殿门关上。
“陛下,这是庄太傅,写与您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