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飏竟然未加迟疑,一本正经答道:“魏子越那一剑,令他伤得不清,我也是拼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原本养好了身子,可得知裴啸凌上奏赐婚,父子二人争执中,裴大国中风再犯,至今昏迷不醒。”
玉晏天追问一句:“你是说,性命无忧?”
温若飏意味深长看着玉晏天,眼神阴沉低语道:“你想杀他?”
玉晏天不惧对方的质问,迎上目光准备颔首。
可温若飏又抢先,言道:“不必你动手,以我的医术,若想让他永远清醒不过来,也不是难事。”
玉晏天眼神微变,这温若飏的眼神中充满恨意。
不禁揣测,莫非温若飏故意不让裴大国清醒过来。
温若飏似乎看穿了玉晏天的心思,颔首承认:“没错,是我让他,至今无法醒转。”
“他知道吗?”
玉晏天没有提及名字,温若飏知他所指的是裴啸凌,回道:“知道。”
这着实令玉晏天有些意外,裴啸凌这是要做何。莫非是请君入瓮,故意引他来边疆。
温若飏察觉到玉晏天的异样,抬手拍了拍玉晏天的肩膀,语气宽慰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他不会害你。至于为何如此做,只是怕那老头子,惹出更多的事情罢了。裴家有野心的,从来都不是大将军。”
若说这理由,确实能令人信服。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玉晏天又岂能全信。
温若飏自知今晚出现的过于唐突,上来便与一个王爷攀亲戚,换谁也不会轻易信之。
“你随我来。”
温若飏不由分说拉起玉晏天,向帐外走去。
玉晏天没有挣扎,他倒要看看温若飏究竟要做何。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一个重病把守的营帐外。
温若飏指着营帐:“这便是老头的营帐,你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还未等两人上前,看守的亲卫便叫嚣着围了上来。
“何人,竟敢到此?”
“温太医,这是要做何?”
领头的亲兵语气缓和下来,指着玉晏天不明所以。
这些亲兵近来轮班在此守卫,并不识得玉晏天这个永城王。
温若飏不慌不忙,十分淡定道:“是大将军的意思。”
短短几个字,那领头的亲兵并未有质疑。竟然真的散开,让二人靠近营帐。
温若飏故意咳了一声,对玉晏天使了个眼色在前带路。
一入帐,浓烈的药味冲击而来,令人睁不开眼,险些流出泪来。
玉晏天微眯着双眼,想要看清帐内的情况。
这时,温若飏递过来一方手帕,交代道:“擦擦眼鼻,便能看得清了。”
玉晏天接过手帕,先擦拭双眸,果然瞬间觉得清爽了些。又擦向鼻尖,闻到一股发苦微酸的药味。
不用温若飏解释,玉晏天自然猜到,这是为了防止旁人闯入。
玉晏天将手帕放在鼻尖,以免再被辣眼的药味熏到。
他仰头打量,帐内正前被两张,古朴的梨木雕花屏风挡住。
屏风左边是两张长案,案上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种药瓶。
另一边,则摆放着一些书籍。
玉晏天有些心急,顾不得多想,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快步窜上前去,绕过屏风。
屏风后的床榻上,果然躺着昏睡不醒的裴大国。
几月未见,裴大国较之前有些消瘦。这把年纪被重伤,不死也要脱层皮。
面上的皱褶饱满红润,气色被养得不错。
“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温若飏在一旁开口,这才令玉晏天恢复冷静。
“你带我来见他,到底要作何?”
玉晏天此时有太多疑问,如此轻易便见到了裴大国,未免太不正常了。
温若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其实大将军,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可谁让他是裴家的人,又摊上这个父亲,他无法选择出身,自古忠孝难两全,既然要忠君,也只能出此下策。他躺在这里,对所有人都好。”
其实玉晏天从未怀疑过裴啸凌,若其真有反心,这驸马之位早便是裴家的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确实是你货真价实的表舅……”
玉晏天忽然冷冷出声打断:“即是温家人,为何听令裴家?”
温若飏神色一怔,有些无可奈何,摇头道:“我年轻时也这般想,若非裴家,何故吃那些苦头,我母亲不会羞辱自尽,你母亲也不会早早撒手人寰。这一切都是命数……”
温若飏抬起眼皮,发觉玉晏天眼神阴沉下来。急忙开口劝道:“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始作俑者是躺在这里的人,他如今活着与死了无异,也算是受到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