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转了转手指,接着又伸手:“你的那枚呢?不是应该我给你戴上吗?”
卓屿好像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布包递给顾斐。
顾斐学他的样子打开,把那枚指环套上了卓屿右手的无名指,接着拉过他的手背在指节上亲了一下:“现在是不是该老实交代那些没告诉我的故事了?”
卓屿抿了抿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那——”顾斐拖长声音,拉着卓屿在身后一棵白桦树下坐下来:“就从三年前你做这一对戒指的时候开始吧。”
……
午后的暖风熏人欲醉,卓屿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夹杂在头顶白桦树叶轻灵的沙沙声里,好像一朵绵软的云,从四面八方温柔地把人包裹托举,沉入一个回忆的世界。
他从三年前他们刚刚从禁猎区回到猎民点的时候讲起,讲到自己的心动,讲到了自己的犹豫,讲到自己的不舍,讲到自己悄悄把那枚父亲留下的熊骨取下、做成了一对戒指,最后又是如何决定把戒指放进桦皮盒里当做一份礼物,也当做一个试探。
这是一份迟到了三年的漫长的告白。
当顾斐听到他请陈铮趁自己走之后去家里把那个桦皮盒里的戒指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气成了一只河豚。
卓屿捏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打开和自己的扣起来,小声道:“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一方面我有点高兴,因为你毕竟是没发现,而不是跟我装傻,那就证明可能你也不讨厌我;但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你的情意都在那组照片里了,虽然我不懂摄影,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很用心,我很喜欢你镜头背后的我自己,更喜欢拍下那些照片的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还可以是这样的。
“那些照片让我想了很多事,我的,你的,还有我们的。我隐约觉得你可能也有点喜欢我,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出国了,我也不可能追着你去问一个答案。也许那组照片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所以你就单方面跟我断联,让我自己去读书去深造,然后你就缩在这里,也不想着去找我?”顾斐打断他。
“我……”卓屿张了张口,低头:“对不起。”
顾斐瞪了他半晌:“关于这个你已经道过歉了。其实我也不是气你,我就是气我自己,要是我早一点发现,或者要是我不把那个盒子当宝贝一样收起来,哪怕只是打开看一眼,我们之间也不会错过那么几年。
“我现在总算明白玛莎那个时候为什么跟我说不要再让你那么难过了。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卓屿侧头在他唇角亲了亲:“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嗯,难过肯定是会有,我也不习惯把这些事跟别人说,就只有让自己忙一点,忙起来就不会那么想了。有时候觉得心里闷,老金啊果士克啊他们叫我去喝酒我也跟着去了几次——”
卓屿猛地停住,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什么,有点心虚地垂下眼睛。
顾斐也不说话,就这么看了他半晌,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把人勾过来亲了一下:“不管怎么样,那些都过去了。我都不敢想如果我这次没有回来我们之间会是个什么结局。明明互相喜欢,偏偏两个人都是傻瓜。”
卓屿抿着唇笑,捏了捏顾斐的耳朵:“你不傻。”
顾斐哼了一声:“拒绝糖衣炮弹啊。”
卓屿笑。
顾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右手举起来,张开手指盯着无名指上那枚温润的指环,看了卓屿一眼:“所以——你刚才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求婚了?”
卓屿想了想,认真道:“现在在这边……我们可能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办手续结婚,但我的意思是一样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那个赌约?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什么都可以?那个时候……其实……你就是我藏在心里最大的心愿。”
顾斐有些动容,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道:“那现在呢?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让这个心愿成真?”
卓屿的眼圈红了,他倾身在顾斐唇角吻了一下:“山神作证,从今往后顾斐就是卓屿唯一的爱人,我会爱他,尊重他,保护他,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我死的那天。”
顾斐清了清嗓子,伸直腿面对着奥克里堆山的方向跪下来,一只手掌朝上举起:“我,顾斐,在这里也请山神做一个见证:今天我接受了卓屿的求婚,在这辈子余下的时间里,我都会爱他,尊重他,陪伴他,保护他,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说完他回头看向卓屿,也不说话,眼睛里盈满了明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