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一眼就觉得这个本子很眼熟:“这不是你以前经常用的素描本吗?”
“嗯哼。”陈铮应了一声,打开那个本子,哗啦啦翻了几页,最后干净利落地从上面撕下来一张A4大小的纸递给顾斐:“喏,当做送你的礼物了。”
顾斐一头雾水地接过来:“礼物?”
陈铮扬了扬下巴:“先看看再说。”
那是一幅铅笔素描,背景是简单勾勒出来的山川树林,近景处是互相对视的人,他们似乎正在朝作画者的方向走,其中一个脸上满是明媚的笑容,另一个神情带了些宠溺。
整个画面看上去格外的温馨,陈铮的笔法也很微妙,仔细看过去,会发现画上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是……”顾斐认出了那上面的人,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陈铮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当时我们进山的时候,我给你和卓屿画的那幅速写。”
“怎么现在想起来给我了?”顾斐神情有些复杂。
陈铮眨了眨眼睛:“当然是觉得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就当做帮你们回忆往昔吧~不客气!”
顾斐:“……”
火车站的广播已经开始通知坐顾斐他们这趟去根河的车的旅客开始检票,卓屿回头看了他和陈铮一眼,眼神带着些询问。
顾斐走上前:“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卓屿跟柳莎说了什么,这姑娘的眼圈有些泛红,拉着卓屿的衣角,不放心地又用鄂温克语叮嘱了几句什么。
卓屿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朝陈铮挥了挥手,跟顾斐一起走进了检票大厅。
回程的路上卓屿都很沉默,顾斐知道他在担心马克西姆,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安慰的话,只是在座位下面悄没声儿地握紧了卓屿的手。
他们到根河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玛莎在电话里说马克西姆已经送到了根河人民医院,他们出了站直接就打车过去了。
这个时间的根河人民医院门口还是有些拥挤,夕阳在来往的人群身后拖下长长的影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焦灼,有的慌张,有的悲痛,有的麻木。
这次在门诊大厅等他们的是玛莎。
看到顾斐和卓屿走近,她率先从里面迎了出来。
三人都没有多寒暄客套,卓屿直接道:“马克西姆怎么样了?”
玛莎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有些忧虑:“还在ICU。他这次是喝多了从山上摔下来的。齐娜那天刚好下了满归,回来没见人,以为他出去了,没往心里去,一直到半夜都没见人回来,她开始担心了,才跑来找我们。
“刚子和小满带着狗就出去找了,结果在营地后面大概5、6公里的林子里发现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头上破了个大洞,流了好多血。
“我们都瞒着没敢让额尼知道,小满连夜就开车送他到满归的医院了,那边紧急处理了一下,又用救护车送他到这里。”
玛莎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往后面走,卓屿的眉心拧得很紧:“满归那边的医生怎么说?”
“那边说是他失血过多,又伤了头,估计不乐观,但是不敢下定论,只让我们赶紧把人往根河送。但是……”玛莎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ICU在3号楼的4楼,迈出电梯间之后,明显可以感到周围的环境安静了许多,没有了熙来攘往的护士和病人,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听起来莫名让人有些心慌。
靠近走廊尽头的病房外面,齐娜蜷缩着躺在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她猛地坐直身子,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微微松了口气:“卓屿回来了啊,刚子去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睛下面是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顾斐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有点难受,轻声开口:“你这几天都一直在这里熬着?”
齐娜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有点黯然:“嗯。虽然马克西姆现在还在ICU,但是医生也说了,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这两天的情况都不乐观,万一……我想陪在他身边。”
几人正说话间,透过齐娜身后病房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是起了些骚乱,有一张病床前的仪器开始闪烁刺眼的红灯,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过去检查了一会儿,接着就拿起了床边的呼叫器,脸上的神情很是凝重。
齐娜脸色变了,扑到窗口:“那是马克西姆的床号。”
顾斐心下一沉,旁边的卓屿和玛莎脸色都不大好看。
没过几分钟,只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走了进去,他们只来得及从医生背后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另一个护士过来“唰”的一声把窗帘从里面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