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好有个饭局,郑谦让他和柳莎一起去,席间刚好碰到了他父母生意上的几个旧友,出于礼貌他就带着柳莎过去打了声招呼,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他不太记得自己和柳莎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迷迷糊糊也就睡过去了。
不想半夜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还有点痛。柳莎在旁边睡得正熟,对面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严,留了一道缝隙,城市的霓虹从那道缝隙流进来,在地面铺出一道蜿蜒的光影。
他伸手拿过床头柜的手机,上面显示3:17。
手机铃声停顿了几秒,接着又响起来。
他在床上坐了几秒,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柳莎的手机,声源似乎靠近卧室门口。
转头看了看柳莎,她依旧没有醒的迹象。
陈铮揉了揉太阳穴,俯身在柳莎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接着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循着声音去找她的手机。
柳莎出门爱背一个黑色的小挎包,那个挎包此刻就挂在卧室门背后,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怕吵醒柳莎,陈铮没开灯,摸黑找了一会儿才摸到那个小方块。
他拿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正亮得欢快,上面两个黑体的“卓屿”正在闪动。
卓屿……?这个时间……
他身后柳莎终于被铃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陈铮?什么在响?”
陈铮思索了一秒,把暗色的夜灯打开,拿着手机走回床边。
柳莎已经坐起来了,一边揉眼睛一边开口:“谁啊?”
陈铮把手机递过去:“是卓屿。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吧?”
柳莎动作顿住了,刘海后面的眼神清明起来,她从陈铮手里拿过手机直接接了起来:“卓屿?”
陈铮都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人声,卓屿的声音在这一片背景里有些模糊:“抱歉这么晚还打给你,不过……我现在刚到北京,走得急没带钱包,你能不能……来火车站接我一趟?”
……
三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飞奔在北京凌晨的交通主干道上。
陈铮觉得头还有点晕,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柳莎倒是换了衣服,但是头发还是乱糟糟的。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柳莎脸上都是焦虑,陈铮虽然晕乎,还是一直握着她的一只手。
到火车站之后,柳莎先让师傅减速,绕着出站口那一片转一圈,接着摇下窗户,一边拿手机拨卓屿的号码一边探头往外面张望。
出租车转过前面一个拐角,倒是陈铮先看见了人群后面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他拍了拍柳莎的手背:“是不是那边那个?”
柳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认清之后松了一口气,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麻烦您靠边等一下,我过去接他过来。”
这个时间点到站的车不多,此刻拥在出站口附近的都是从呼伦贝尔过来的这趟夜车下车的旅客,他们大多都眼皮浮肿面色无神,有人在东张西望找接站的亲戚朋友,有人在语气暴躁地打电话,有人挤在路边等出租车。
卓屿清俊挺拔的背影在这样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没带行李背包,就肩上搭了个常用的褡裢,一件藏蓝色的棉衣,因为个子高瘦,显得比其他人精神许多。
柳莎还没走到近前就喊了他一声,随着这个弟弟转过头,柳莎心尖揪着就疼了一下——
卓屿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嘴唇有些干裂,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
“来这么快啊。”卓屿笑着朝她招手。
柳莎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抬手就把人抱住了。
卓屿反倒被她吓了一跳,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小心翼翼地开口:“抱歉啊,原本你这两天就回去了,但是我实在是等不及……你放心,点上没事,额尼他们都好着呢,只是我得过来一趟,找个人。”
柳莎什么都没问,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往来的方向带:“先回去再说。”
陈铮看着姐弟俩走到近前,也拉开车门下去,伸出手:“卓屿。”
卓屿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伸手同他握了握,拉开车前座坐进去。
一路上三个人都各怀心思,就这么沉默着到了陈铮家门口。
卓屿下车的时候有些犹豫:“要不我在附近找个招待所住好了。”
柳莎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晚就先住我们这边吧,明天你想搬出去再说。”
卓屿没有再坚持。
陈铮这套公寓不大,也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他和柳莎睡,另外两间都被他改成了画室,一人一间,好在客厅够通透沙发也够大,卓屿睡沙发也能凑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