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云便特意跟王爷请辞,带着他那让他操心不已的哥哥,随着世子早早地来看端午龙舟。
他们这个朝代是送手帕送荷包都是心倾于人的意思,结果有姑娘娉娉袅袅地走在他哥身前,眼神含羞带怯,落下个带着香的荷包来,他哥傻不愣登地真以为人家是不小心掉的,还捡起来送回去了,还叮嘱那姑娘要看好自己的荷包莫再掉了!
你叮嘱个脑袋你叮嘱!
凌云几次三番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抱着胸和云继影站在一旁。
这场眼见着要成的好事又被他哥自己给弄遭了。
凌云深吸一口气,用嫌弃万分的语气同,仰天叹道,语气沉痛:“你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
说着又觉有些无语。
王爷分明只虚长他二人三四岁,俩侄子都十七。八岁了,都到了能娶媳妇生孩子的年纪。
而他默默斜了眼凌风,他这辈子还能抱上可爱的侄子侄女吗。
第79章 言年
被无情拉走的凌风, 回过神后对上了自己弟弟明显无比的白眼,一愣, 用眼神明明白白地表示出自己的不解。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云继影朝他摊手耸肩, 表示爱莫能助。
视线从凌家兄弟身上收回来,落在周围的景象之中。
他今日又借病推了宫里的邀赏,这几年里, 大约是谎话说得多了, 便修炼至如此般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的境界。
什么头疼脑热胃寒脾虚骨疾张口就来。
只是,若依他所说, 他此刻应该“饱受病痛折磨,缠绵病榻,消瘦零落不成人形”, 哪像现在这样面色红润,走跑无碍, 京中识得他真实模样的人不多, 大部分在皇宫, 这副模样若被人见了去,又是麻烦。
故此一反往常地上了副艳丽的浓妆, 以便更好地遮掩本来面容。
……上妆这种事情干多了倒也得心应手, 丝毫不见生涩。
一会光景,便出来个与之前疏朗少年气质截然相反的明艳容色来。
如果不是极为熟悉之人,一般是认不出来的。
故此颇为肆无忌惮。
见着个眼熟但又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 凌云眯起眼睛, 轻“咦”一声:“那不是太子卫吗,太子今日难道还随行圣驾?”
他的语气是确确实实的怀疑。
云继影挑眉:“嗯?”
“就是, ”凌云摸摸下巴,回忆从旁处听来的消息, “太子昨日不是在上香回宫途中遇刺了吗?”
虽然没受伤,可受惊定然是免不了的,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继续来看龙舟呢?
如斯低调也能被盯上,昨日虽偶遇了太子一遭但显然错过好戏的云继影顿时好奇心起。
“他受伤了?”
“那倒是没听说有,”凌云顿了一下,接着又道,“那些蒙面刺客训练有素,目标明确,一击不中立马吞毒自杀,只怕是……”
“未必肯善罢甘休是吧。”
云继影垂眸,漫不经心地说:“那又与我们何干。”
凌云一愣。
云继影的目光远眺向那艘豪华大气的官船侧身,从这个角度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在场几人心知肚明,在那船身后头,河岸边上,是如今云京最为尊贵的存在。
尊贵,但也危险。
一时无话。
直到一个无法忽视的灼灼目光凝于此处。
在场几人俱是耳聪目明之人,尤其是凌家兄弟,自幼习武,从不懈怠,自是对周围感知敏锐非常,在察觉到一道不加掩饰的直愣目光后,两人不约而同侧过头望去。
正瞧见一个华衣俊秀少年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呆愣愣地看着云继影,眼神中是清晰可见的惊艳之色。
面对这样的目光,在场三人早已见怪不怪,云继影本身就长得好看,身姿挺拔,仪容俊秀,不作假的翩翩佳公子样貌。再添以脂粉作缀,便雌雄莫辨,清姿绝世。
偏偏他还长得高,便越发吸引众人目光。
看便看罢,云继影心想,他也不能控制别人的目光。
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出门,极偶然地撞破了一个跟踪他的男子,那人大约是见他年纪小便放松了警惕,谁料就此阴沟里翻船,被他的随身侍卫按下。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有外头有很多眼睛盯着王府,如潜伏在暗处的蛇莽一般,阴恻恻的、粘腻的、如影随形的视线始终围绕着王府内外,一刻也不曾撤离。
他那时尚年幼,还不懂为何旁人都有玩伴他没有,也不懂厨房里和善纯朴的小仆为何要被侍卫拉下去关入地牢,更不懂为何但凡他出门便要带上一大群人,时刻随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