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听她说了一大串,只觉得她声音一贯的好听,至于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直到墨舒叫她,时沐才缓过神:“你有什么想说的?”
“关于小禾自杀的事,我知道全部。”
开门见山,又是如此重磅的“全部”,时沐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你说的全部是指……”
“这件事牵扯到的所有人。”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墨舒莫名松了口气,“小禾说过,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姐姐,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所我也相信。”
“无所不能……”时沐喃喃道,她哪里是无所不能的人。
但或许为了妹妹,她可以变成她期待中的样子。
不,不是可以,是必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时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沉着眸子一言不发。
可是伴随着墨舒话语的停止,她竟然轻笑出声。
难怪她什么都查不到,整个音大的人,一环扣一环,怕是早在她开始调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不过是什么时候?是她跟贾备说她就是挽禾的姐姐,还是比这更早?
墨舒说:“我知道一切,但是没有证据,时教授,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依靠你。”
三年并不短,哪怕她早就得知了真相,却不敢与任何人分享。
背后牵扯的利益庞大,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有谁会为她主持公道?
可时沐不一样,不但是世界著名的钢琴家,她的背后还有时家,这样的靠山是她一辈子都求不来的。
“你是小禾的姐姐,也是唯一关心她的人,所以我把这个交给你。”墨舒把一个厚厚的册子递给时沐,她翻开,里面是一张张照片,有风景的,也有人的,人像的主角都是程挽禾。
她对挽禾印象一直都停留在离开的时候,也就是七年前,她还是那个略带青涩,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照片上的人显然更加成熟,神色也比以前更加稳重,完全长成了可靠的大人的模样。
这孩子,真的有在好好长大,只可惜……
“拍得都很好看”时沐鼻尖泛酸,胸腔憋闷,“谢谢,能让我再看到她。”
挽禾的父母在她死后,单方面对她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许她祭奠,甚至都不告诉她挽禾葬在哪里。
“您不用跟我客气,”墨舒一言一行都很得体,看到时沐的神情不大对,抽了两张纸放在桌上,“如果你还有要了解的,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之前那么冷淡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时教授,抱歉。”
“我明白。”
墨舒没有久留,好像她只是为了来告诉她这个,现在她的任务完成了,就先离开,等待下一次再见面。
时沐想,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或许就是在法庭,等着给那帮该死的家伙判刑。
“聊完了?”桑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
时沐虽然眼角还是泛着微红,但好歹忍住了没哭出来,这才没在她面前失态。
“嗯,完事了。”
桑柠月对她的态度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胳膊倚在椅背上,竟然有兴致跟她聊天:“等事情彻底结束,你应该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吧?”
时沐自嘲地想,她哪里还有自己的事情可做?谈恋爱?不可能了。
于是她反问:“我能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想做做生意,比如……”桑柠月从围裙的兜里出一张名片拍在桌上,“酒店投资什么的。”
这是刚刚时沐掉在地上的名片,名片的主人是她的姐姐桑鹿溪。
“诶?”时沐满脸错愕,眼睛一下瞪得很圆,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衣兜,果然不见了!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瞄着:“柠月……”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桑柠月正在气头上,已经顾不得考虑自己在说什么了。
如果说先前她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时沐跟姐姐只是单纯有业务上的往来的话,那么时沐自乱阵脚的模样无疑印证了她的猜想。
时沐是个极其怕麻烦的人,一切业务上的往来都有她的助手专门来办。
她不会接任何人的名片,更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跟不感兴趣的人社交,就算是她姐姐,那又如何?
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会联系,只能是因为一个共同认识的人,除了她自己,桑柠月想不到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