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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想听什么,但我不是很想说:“没什么然后啊,就是我有个前男友,后来分了。”
“姐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夏夏换了个姿势趴着,脑袋冲我,“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我避重就轻:“就考研的时候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可以啊,这就叫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我说:“是考研的时候,不是考上了之后。”
她说:“懂了,男人只会影响我姐背书的速度!”
我说:“就TM一定是我提的分手吗?”
她脖子向后缩去:“怎么可能!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被分手啊!”
我已经习惯夏夏的吹捧了,在她眼里所有女孩子都是好看的:“我怎么就不会被分手。我一个五线城市出身的,又没有体制内工作,而且我明显也不是什么顾家的人。”
她惊愕:“你还不顾家吗?那我怎么办,我看起来岂不是更不顾家了?”
我看看她,点头道:“你看起来是真不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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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前男友说的,我一看就是个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
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跟夏夏、阿月她们比起来甚至可能得算穷,但是我妈总是一个人包揽所有家务,从不让孩子们伸一下手。
在我妈看来,孩子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其他都无所谓。
为此我爸没少跟她吵架,但是我爸这人就只有说得好听。他从不照顾孩子,更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于他说的“玩和学习一样重要”,在我家根本没人搭理。
所以我可能算是早期鸡娃的一个产物。因为学习成绩比妹妹好,我妈也在我身上倾注了更多心血,希望我长大能够成才。
只可惜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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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致知道我妈希望我成长成什么模样——就是大城市顶楼坐办公室的职场女强人。
有时候我会想我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产生这种幻想的,可能是我小升初考了全市第一的时候?
但反正,越长大我越不行了,学的东西越来越难,她也干着急使不上劲。
那时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干呢!”
我的亲娘啊,你到底打哪儿看出我有能力的。
后来勉勉强强上了个N市末流一本,大四考本专业研究生也没考上。找工作时想着做教培能赚钱就去了教培行业,本来是奔着大公司“新梦想”去的,结果和一个二本小姑娘竞争硬是没能争得过人家。
当时在面试间外面,听着那小姑娘把面试官们哄得嘎嘎笑,我就觉得我要凉。
结果我确实是凉了,退而求其次去了楼下的小机构“他山石”。
除了真的留在了大城市,其他和我妈的幻想没有一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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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想想,在“他山石”干活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还是挺快乐的。
因为干的是我感兴趣的活儿。
我以教师身份面试入职,但我们公司是坐班制,所有老师都有行政职务。我当时选择了去干营销、写文案,因为我本来就挺喜欢写东西的。
公司里的其他人不怎么注意得到我,我就乐得像个透明人一样上上课、写写文,凡尘世俗与我无关。
直到有一天,公司新来了一个公众号运营。
我扒着夏夏的床架子跟她说:“那哥哥长得才真叫一个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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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也是我从没觉得杂哥长得好看的原因之一。
这个运营小哥的颜值量级,那是可以杀死比赛的。自打他来到我们公司,周边就没有过什么有关帅哥的讨论,因为最帅的已经在那坐着了。
夏夏说:“懂了,姐。如果是这种情况,我能理解你见异思迁。”
我听得脑仁生疼:“我都说了分手不是我的问题!”
她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看着我:“那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憋得难受,到底还是被她给套出来了:“你要说事情的起源,那就是他妈妈不同意。我前男友是N市本地人,家中独子,拆迁赔了六套房,他妈妈觉得他能找个更好的。”
“然后他就要和你分手?”
“不是,他想坚持和我在一起,并试图改变他妈妈的想法,直到他妈妈喜欢我为止。”
夏夏有些疑惑:“那不是挺好的吗?”
我看着她眼中清澈的愚蠢,忍不住想叹气:“不是的夏夏,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我前男友总觉得,等我考上编就好了、考上公就好了。但如果我一直就没有他们所谓的‘正式工作’呢?我就永远没有资格进他的家门吗?这太可笑了,这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清楚:“换句话说,如果我去做了什么事情来提升自己,那也只会是因为我自己想做,而不是为了嫁给他。可他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得为了嫁给他而非常努力才行,我真的觉得他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