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红脸、红嘴巴,欣赏着自己如今的鬼样,羊生心里美滋滋的。
小鹤半天没见羊生过来骚扰,觉得奇怪:他就这么老实,一声也不吭?
不由抬头去找羊生踪影。
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那个脸上红红黑黑的鬼是谁?
“你在做什么?”小鹤情不自禁问出口。
一听小鹤跟自己说话,羊生一下子来劲了:“我给脸上抹了胭脂,小鹤,你看好不好看?”
说着,他还抠了一坨胭脂,举着手要给小鹤也抹上:“你也搽一搽,这胭脂香得很,可好闻了。”
小鹤直往后缩,大声抗议:“走开,走开,不要给我抹,难看死了!”
“难看?”羊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镜子,对着镜子里那张鬼脸,他心里美得冒泡儿,“不难看啊,我抹得多俊俏哩。”
他打扮得俊了,就想把这份俊俏带给小鹤。
奈何小鹤不喜欢,还说他抹得丑,羊生心里别提多不服气:“别人都爱胭脂,说胭脂好看,就你与别人都不一样。”
小鹤说:“胭脂好看,是你手法太差,抹成了一张大花脸,所以就难看了。”
羊生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简直俊死了,小鹤一定在胡说。
也罢,既然小鹤不愿抹,他也不强求。
羊生坐在妆台前,捧着脸,欣赏着自己的丰功伟绩,越看越是入迷。
他还把妆匣打开,从里面掏出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花簪、金钗、玉镯、耳铛……一样一样往身上比划。
遇到好看的,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身上戴。
不一会儿,他头上就插了七八支金钗,手上套了三对镯子,脖子上挂了两个项圈。
越玩越有劲头,羊生兴致勃勃,沉迷得几乎停不下来。
其实他更想打扮的是小鹤,可惜小鹤不给他玩,他就只好玩自己。
到底惦记着小鹤,他拿着一个精挑细选的花钿,不死心地问道:“小鹤,这个花钿好华彩耶,你要不要戴?”
小鹤看着羊生一身亮闪闪的首饰,都不晓得怎么说他。
抚了抚额头,三岁的小师妹一脸沧桑:“你自己戴罢。”
羊生不能理解:“这么好看的花钿,你竟然不喜欢?”
小鹤说:“喜欢是喜欢,但我现在不想戴。”
想了想,羊生说:“那我给你收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想戴了再戴。”
他在那堆金银首饰里挑挑拣拣,边挑边盘算:“这个簪子好看,留给小鹤,这个镯子也好看,留给悄悄……”
是了,即便这趟没有悄悄,羊生也没把这个最小的师妹忘了。
他记得自己有两个师妹,一个是小鹤,一个是悄悄。
只是对于这两个师妹,羊生心里有点心虚。
小鹤是他抱着长大的,打小给她喂奶,给她念经,在他心里,小鹤就如亲闺女一般。
但悄悄就不一样了,小妖儿生下来就喜欢到处乱爬,所以他抱得不多,而且悄悄才来,不像小鹤跟他相亲相爱了三年,羊生觉得这个师妹更像个养女。
手心手背都是肉,然而手心的肉多,手背的皮多。
亲女养女都是女,终究亲生的更亲,捡来养的就是不如亲生。
羊生也晓得自己有点偏心,这叫他时常觉得愧疚,也不敢把这种话讲出来。
为了一碗水端平,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如今把两个人都惦记着,而不是给了这个不给那个。
他在那里努力端水,煞费苦心的把好看的首饰均分成两份,小鹤却阻止他:“这些东西不能要。”
“为何不能要?”羊生不解,“妖精窝里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小鹤同他解释:“你以为满地的金银锦绣从何而来?都是从无辜百姓与小妖那里搜刮来的。我们来小寒山捉妖,吃的喝的尽管受用,没有叫人饿着肚子捉妖的道理,这些金银珠宝却不可随意带走,等诛杀了狼妖,还要想法子给人家还回去。”
听小鹤说得合情合理,虽心中不舍,羊生还是强忍心痛,把东西都放了回去。
他琢磨着:不能拿就不能拿,回头我给两个师妹一家买一个。
又算了算自己有多少私房钱,顿时心肝脾肺肾一齐痛了起来。
屋里的两个小孩说说讲讲,外头的寒山大王却已来到。
见到狼妖,丫鬟们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拜见大王。”
寒山大王不耐道:“新夫人在哪里?”
那些丫鬟头也不敢抬,说:“夫人在房里等待大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