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该说他厚颜无耻,还是该说他一片爱徒之心。
翻看着两件异宝, 小鹤同羊生商议:“这个聚宝盆就放在家里生金子, 谁若缺钱,就找它自取。”
羊生却很是忧心:“悄悄最没节制, 若由得她拿,恐怕要买一大堆零嘴,把牙蛀得掉光, 不如由你收着,好歹有个分寸。”
小鹤思索片刻, 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再看那玉如意,小鹤说:“这个如意兆头好, 拿给你用。”
羊生却摇头:“听那仙翁说这如意可以逢凶化吉?”
他有理有据道:“论长幼,我是师兄,论修为,我多少要强些,你同悄悄更需法宝护身。”
小鹤低头思索片刻,拍板决定:“那就把它给悄悄,她贪玩好耍,着实不大中用,往后又有一番大事业要干,不给她些宝贝护身,怕她学艺不精,被人家打死。”
师兄妹几句话便定好宝贝归属,竟不曾有半句争执。
悄悄在小鹤袖子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浑然不知自己在做梦时已得了一件好物。
小鹤本以为打了一回秋风,就可打道回府,却不意云头一路往天上去。
“师父,你又要去哪里?”小鹤忍不住问道。
一天道人神采飞扬:“我在天上有几位故友,也带你们去拜会拜会。”
小鹤心道:天哪,难道这个脸还要丢到天上去?
忍不住开口相劝:“算了罢,已够讨人嫌了,再拜会几遭,恐怕连狗都嫌你。”
一天道人决然不信:“胡说!”
他自信满满夸耀:“像我这样的人才,哪个不爱?你两个搭着我,不知要受用多少好东西。”
接着又道德绑架:“再者我是为了谁?你们修行又短,身家又薄,做师父的只得舍了老脸寻人接济,不体谅师父的良苦用心,尽说些风凉话,你不孝啊!”
小鹤:听起来还是她的不是。
师徒几人正说话时,忽然见得前方阴云滚滚,浩浩荡荡蔓延了半片天穹。
阴云深处,有两位天神,一位猴脸尖嘴,背生双翅,身前有一大鼓,一个朱裳白裤,威严端庄,手持两面神镜。
这二位天神正是司掌雷鸣闪电的雷公电母,此时行色匆匆,不知要往哪里去。
一天道人眼睛一亮,催云上前,拱手道:“江天君,秀天君。”
雷公电母急忙停云,拱手还礼:“失礼了,道君勿怪。”
一天道人和颜悦色:“不怪。”
将二仙打量一番,问道:“二位天君为何如此匆忙?”
电母道:“下界有个小国国君,对上忤逆不孝,对下暴虐残杀,惹得天怒人怨,因此我等奉了东王公的令,要使他领受天罚。”
这一段话落到一天道人耳中,就只剩两个词,一个是忤逆不孝,一个是领受天罚,他拿眼去看羊生,暗示得十分明显。
羊生并不买账,只回以一声冷哼。
出于人情交际,雷公客气一句:“道君从何而来,要往哪里去?”
一天道人等的就是这话,本是一句随口寒暄,他就借题发挥,唠唠叨叨打开话头:“天君不知,我本在下界领了份闲差,受些供奉,好教养徒弟,只说清闲度日便了,哪想到徒弟争气,引得金母娘娘垂爱,亲来眠春山吩咐他几个办事……”
雷公电母不由将目光转向他身侧两个徒弟。
但见周身灵光充沛,清气绵长,显然修的玄门正道,只是修行时日不长,尚未脱去凡胎。
两口子也不痴傻,明摆着人家夸赞徒弟,自是恭维几句,说些早晚飞升的好听话儿。
一天道人先前还在跟徒弟吵嘴,这时又表现得像个正经人,说:“因想着徒弟年幼,唯恐辜负了娘娘厚爱,我便携徒访友,好叫他们受些指点。”
说到此处,他作出欢喜模样:“方才拜访蓬莱三仙,我这几个蠢徒儿不知怎么入了仙翁的眼,那寿星非要拿仙桃请他们吃,那福星禄星也非要赠送什么宝贝。”
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拿眼去瞅雷公电母,大声道:“虽是长辈照顾小辈,到底叫人不大好意思哩。”
小鹤:“……”
羊生:“……”
当真不好意思,就不会这么作张作致。
电母沉吟道:“我夫妻俩虽无蓬莱仙桃,素日里却收得些许雷屑,不多不少,正有一匣,便赠予高足,望莫嫌弃。”
语罢,掏出一个浑金匣儿,里头满满当当一匣雷屑,光华璀璨,明灭闪烁,似有雷霆蕴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