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生可不信这个邪:“都说祸害遗千年,看你嚎得这般有劲儿,怕是比那王八还命硬。”
一天道人羞恼不堪,口里嚷着:“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顺势往后一倒,作出被气晕的模样。
悄悄大惊失色,叫道:“小鹤,师父气晕了!”
小鹤心知师父是在装晕,肚内哭笑不得,劝羊生:“师父不过有些爱俏,又不碍着什么,你少说两句么,看把师父气得晕倒了。”
羊生见不得师父矫揉造作,小鹤惯着师父,他可不惯着,便道:“莫急,我有神技,气死了也包管救活。”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粗长大针,瞄定一天道人的人中,往那处狠狠一扎。
“呀啊!”随着一声痛叫,道人一跃而起,哪里还装得下去。
他捂着伤处,把徒弟一通乱骂。
羊生占了便宜,得意洋洋道:“师父,你怎么骂我,徒儿好心把你救活,你该谢我才是。”
一天道人啐他:“咒死你个不孝逆徒,别人家的徒弟个个都孝顺,只有我家的徒弟如此歹毒,素日顶嘴不说,还要起心把我杀害。”
也是他心软,不然就把这逆徒投进油锅,炸个千遍万遍!
眼见得两人又要斗起嘴来,小鹤连忙打断:“不是说要访友,怎么还不出门?”
暗地里掐了羊生一把,意思是叫他住嘴。
提及正事,一天道人一拍脑门:“呀,是该出门了。”
把羊生瞪两眼,“都怪逆徒顶嘴,险些误了我的事。”
羊生不认这个误事的罪名,认为是师父自家的锅,怎么能推给他背。
刚想张口反驳,却见小鹤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他那张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几次三番,终究不曾说出一个字,只是心里觉得委屈。
一天道人仗鹤欺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当下驾起云,领着三个徒弟,一路往东而去。
羊生记着小鹤偏帮师父一事,闷闷不乐地站在一边,也不与人说话,也不与人搭腔。
见他那样,小鹤有些过意不去,就慢慢挨过去,想哄一哄他,同他和好。
羊生还委屈着,不乐意被她轻易哄了,扭转身,别过脸,坚决不同她挨在一起。
小鹤轻轻碰他手背,他也装作不知,看天看地不睬人。
小鹤低声叫他:“羊生,羊生……”
他打定主意装聋。
小鹤又叫:“师兄,师兄……”
他今日聋定了。
小鹤去拉他的手。
羊生假意往外抽了抽,没抽动,便也不挣扎,心里对自己说:不是我想与她拉手,是她硬要拉着我。
小鹤往他手心塞了颗糖。
他心想:我又不是买不起糖。
一面想,一面把糖剥了塞进嘴里。
小鹤悄声问他:“这糖好不好吃?”
羊生说:“不好吃。”
小鹤说:“那你吐出来。”
羊生:“……”
悄悄只是趴在云头看了会景,就发现师兄师姐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嘴里还在吃什么东西。
她猛然把脸凑过去,不高兴地问道:“你两个背着我在吃什么好东西?”
小鹤:“……”
羊生心气一下子就平顺了,作出一副恶毒嘴脸,挑唆道:“这是小鹤专给我吃的,没有你的份。”
悄悄大为光火,跺着脚喊道:“小鹤!”
古话说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约莫一炷香时间,师徒一行人就越过千千山,万万水,从苍翠葱茏的眠春山,到了碧波万里的东海之滨。
见前方波涛滚滚,小鹤不由问道:“难不成师父的故友是海中龙王?”
一天道人摆摆手,“不是他,我与四海龙王并无交情,反倒有些过节,一向少有来往。”
他师兄身负魔性,海中诸龙以为是个孽种魔胎,十分嫌恶鄙弃,一天道人帮亲不帮理,平等地鄙弃除师兄外的每一条龙。
小鹤胡乱猜测:“不是龙,难道是鱼精?虾精?蟹精?”
羊生跟着乱猜:“也许是鳖精?蚌精?螺蛳精?”
一天道人嘲笑道:“看你们好没见识,岂不闻东海之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仙山中有仙人居住,亦有灵丹妙药,人食之可以祛百病,得长生,今日要去的便是蓬莱仙山,你们去到那里,须记得要放机灵些。”
小鹤问:“什么机灵些?”
一天道人理直气壮:“这还用问,就是叫你们脸皮要厚些,不要怕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