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生挤出个笑,尴尬道:“是啊,回来了。”
他瞄了小鹤手上的黄荆条子一眼,试图把它拿掉,嘴里还说得好听:“我帮你拿着,免得你累手。”
小鹤作势要抽他,唬得他慌忙把手往回缩。
小鹤冷笑道:“这么一根小木棍,还累不着我,我且问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羊生讪讪道:“是你的衣裳。”
小鹤又问:“拿我的衣裳做什么?”
羊生不好说是悄悄咬坏了,撒谎道:“我看它脏了,特地拿去浆洗浆洗。”
小鹤把眼一瞪,怒道:“胡说八道!我房里常年清净,何曾有过尘土,哪里就脏了,哪里就需要浆洗?况且你还真是手巧呀,好端端几件素净的道袍,也能给我洗出花儿来!”
这下羊生不敢再答,只闷头闷脑听她骂。
见大的那个不出声,小鹤又问小的这个:“你说,我的衣裳是怎么了?”
悄悄闭着眼睛说瞎话:“衣裳是……是被羊生咬坏了!”
听悄悄把自己干的好事推到自己身上,羊生恨恨瞪她一眼,却并未开口说话,默不作声替她背了这口黑锅。
小鹤微微一笑,问:“你晓得他为何要咬我的衣裳么?”
悄悄胡说道:“他……他牙痒痒!”
“牙痒痒?”小鹤听了这个说法,好笑道,“他这个岁数还在长牙么?”
悄悄撩起一道眼皮,偷瞄了小鹤一眼,又赶紧闭上,继续胡说:“是啊,他还长牙,他满口的牙都痒痒。”
小鹤看她这幅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悄悄每回在她面前胡说,都要闭着眼睛,只因一看到她就心虚。
一见悄悄闭眼,便知是在撒谎。
小鹤也不戳穿,接着问道:“他咬坏了我的衣裳,该不该狠狠打他一顿。”
悄悄耳朵一抖,夹着尾巴说:“算了罢,不要打他。”
小鹤故作为难:“可他咬坏了我半箱子衣裳,这样也要算了?”
悄悄冷汗涔涔,说:“他……他到底是我们亲师兄呀。”
小鹤终于绷不住被气笑,问:“亲师兄打不得,亲师妹打不打得?”
叫悄悄:“乖乖伸出手板心。”
晓得这回没瞒过,悄悄苦着脸,伸出手,摊开掌心,叫:“小鹤,小鹤,你疼疼我,轻些打呀。”
小鹤故意说:“不,我要重重地打。”
她把黄荆条子轻轻抽在悄悄掌心,口里数落小妖儿的罪状:“第一下,罚你管不住嘴,咬坏了我的衣裳。”
悄悄沮丧着脸,辩解道:“我牙痒痒。”
小鹤不听她辩解:“牙痒痒可以啃骨头,做什么咬坏我半箱衣裳。”
悄悄不敢说,她是觉得小鹤的衣裳香香的,啃起来比骨头过瘾。
小鹤又轻轻在她掌心抽了一下,说:“第二下,罚你做错了事,却还要师兄替你弥补,他好不容易攒下那么点私房钱,这一回都被你坑得一文不剩。”
悄悄惊问:“你怎么晓得?”
小鹤说:“你们两个有多少私房钱,我还不晓得?你的私房钱,都买了山下的卤猪蹄,羊生虽攒了一些,可也不多。”
打她的第三下,小鹤说:“这是罚你栽赃师兄,你自己犯的错,为何要推到羊生头上去?”
悄悄气鼓鼓道:“因为你偏心,你只打我的手板心,不打他的手板心!”
听到悄悄说偏心,羊生忍不住了:“是,小鹤就是偏心,她专一偏心你!回回有什么事,她就怨我骂我,或者不同我说话,你一同她撒个娇,她就宽容以待,我讨饶讨半天,她不理不睬!”
对于这点,羊生有说不完的心酸。
悄悄说小鹤偏心他,他就是死了,埋了,躺在棺材的,也要爬起来说声“不服”!
两个人争执起来,一个说“小鹤偏心你”,一个说“小鹤偏心你”,谁也说服不了谁。
小鹤听他俩吵了半天,无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谁也不偏心。”
羊生回嘴道:“手心的是肉,手背的是皮,我就是手背那层皮!”
悄悄说:“我才是!”
羊生说:“我才是!”
小鹤听不下去,虎着脸喝道:“又讨打了不是?”
悄悄一头歪在她身上,在她怀里乱拱乱钻,哼哼唧唧地撒娇卖痴:“小鹤,小鹤,不要打我,小鹤,小鹤,你打得我好疼。”
小鹤拿起她白白净净,一丝印子也无的爪子,给她吹了吹,说:“吹吹就不疼了。”
羊生见了,心里酸得要命,在旁边酸言酸语:“我也疼,怎么不见有人给我吹。”